第18章
  乌白双手一拍:“对对对,就是她!”
  像是讨厌了许久的人有朝一日终于被亲友发现后的爽感,乌白小妖得志的继续说着素三娘的坏话:“哎我给你说,那女人恐怖的很。你是不知道,本大爷我差点被她给吃了......”
  按照小梦妖这么一说,那思路就很清晰了。
  他这具九尾狐身体的修为定然是比那铜钱树妖要高的,因此,按照欲望之墟幻境的机制来说,千月阁阁主才是境主。
  所以云宿他本人才会以铜钱妖玄钰的身份进入幻境。
  欲望之墟这个境,本身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唯一的问题,就出现在误打误撞进入幻境的乌白身上。
  为什么它能够同样进入只有两人限制的境中?
  而且,即便它人察觉不到,但并不能否认乌白在幻境中的存在。
  还有,这祀堂中的人面蛇石像,与素三娘又是什么关系,她临走之前,为何又说出那样的话。
  名为真相的那条命运之线,像远在雪山之巅,又似近在眼前。
  幻境与现实的记忆冗杂不堪,一条又一条琐碎的线索,破除境中境的后遗症,无一不让云宿感到头痛欲裂。
  “唔……”
  云宿闷哼一声,不受控制的痛倒在地。
  吓得乌白一个趔趄,连忙停止了喋喋不休的吐槽,将云宿用力搀扶起来,惊魂未定的问道:“狐狸你,你怎么了?”
  乌白像是突然想起来卵泡中还存在其他人似的,用另一只手指了指空中的大红泡泡:“对了,这些人该怎么办?我们要救他们吗?”
  云宿怔了怔,瞬间明白了过来。
  他顺着乌白的力气站起来了,面不改色的说道:“不用。”
  “这个幻境快要崩塌了。”
  随即转头看向乌白,神情是前所未有的的平静:“我知道了,乌白。”
  乌白:“啥?”
  云宿又转头看向困在卵泡中的众人,眸底划过一丝复杂,淡声道:“问题不仅仅出现在你身上。境中最大的变量,是千月的层主,素三娘。”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
  “她的目标,是孟玄二人。”
  ——————
  玲珑堂一楼。
  以千月阁阁主孟知青为首,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直接闯了进去。
  眼看来者不善,一楼侍卫连忙朝后院跑去。原本热闹的场面也在不速之客的到来而变得死寂。
  观赏杂技的男女老少一看这场面,全都成群结伴的离开了,生怕战斗波及到了自己。
  一时之间,整个玲珑堂只剩千月阁同杂技班等人。
  “谁啊?!是哪个不长眼的毛头小子敢来我玲珑堂闹事!”
  二楼王管事,一边骂骂咧咧的叫唤着,一边小心翼翼的提着他那发福的大肚子缓步下楼。
  在看清千月阁阁主孟知青的脸时,王管事脑中炸出一道惊雷,眼睛惊恐的瞪大。
  他本就不硬挺的腿立马发软,不受控制的跌倒在地,并像个肿胀的气球似的顺着楼梯滚了下来,摔的鼻青脸肿的。
  “哎呦,痛死我了。”王管事装模作样的躺在地上叫唤,发现无人在意后又尴尬的站了起来。
  他用袖子抹了下额头上冒出的冷汗,谄媚的对孟知青抱拳道:“原来,原来是孟阁主啊,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不知孟阁主今日突然造访,所为何事啊哈哈刚才出言不逊,冒犯了孟阁主,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我以后……”
  孟知青面如冰霜的打断了王管事的话:“把玄钰交出来。”
  一头雾水的王管事:“什么?”
  正当千月阁等人打算软的不行来硬的时,二楼正中央的红色幕布像着了邪似的朝孟知青飞了过来,被身旁的侍卫一剑劈开。
  “哈哈哈哈哈哈。”
  紧接着,玲珑堂突然间狂风大作,血光冲天,一阵刺耳且诡异的笑声响起,像毒针似的扎进了众人的脑海中。
  修为较低的侍卫们嘴角印出丝丝血迹,王管事更是直接七窍流血,昏倒过去。
  孟知青死死盯着面前凭空出现的红衣女人,冷声道:“你是何人。”
  一袭红衣的素三娘,此时更显妖异。她猩红的唇高高挑起,用长长的蛇信子,漫不经心的舔了舔她长长的蔻丹,答非所问道:“我知道玄钰在哪儿,你想去吗?”
  眼见孟知青没有任何反应,素三娘捂着嘴,笑得花枝乱颤,疯疯癫癫的喃喃道:“你啊,就是太贪心。”
  “将死之人,大费周章的试图拯救本就蠢不堪言,何况惹到了不该惹的人……”
  她的表情变得扭曲而狰狞,死死的盯着孟知青,眼神中充满了恨意:“而这一切,为什么要让我来承受!”
  “所以,玄钰该死!你更该死!”
  “你们,全部一起下地狱去吧!”
  第16章 第十六只小狐狸
  “黑化?这是啥意思。”
  “简单来说,就是素三娘准备大开杀戒了。”
  “千月阁阁主,危。”
  随着云宿记忆的恢复,原本诡异可怖的祀堂顿时失去了生机,重新变的破旧不堪。
  而浮在空中的红色卵泡群,也化作点点星光消散在这片天地。
  幻境崩塌,屏障不攻而破,云宿直接绕开玲珑堂前门朝千月阁的方向走去,乌白也亦步亦趋的跟在云宿左右。
  等等。
  云宿脚步一顿,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得,对一旁的乌白问道:“对了乌白,你还记得,你是从哪儿顺着千月找到我的?”
  乌白不解的问:“啊?”
  云宿:“我的意思是说,在这个幻境中,你的着陆点在哪里。我怀疑,那就是出界口。”
  乌白摸了摸不存在的胡子,装模作样的凝眉望着远方出神,半晌后,它将手一摊,耸了耸肩微笑道:“这我如何知道,都过去那么久了。”
  见状云宿只能扶额,无奈的叹了口气。
  这小梦妖有时候真像他二大爷那部老年机——失灵时不灵。
  ——————
  前天,尉迟纣的幻境内。
  寒风呼啸,大雪纷飞。冷宫的院墙很高,墙皮大片地剥落,却仍然掩盖不了墙上存留的暗红色血迹。飘扬的雪花落在冷宫那早已褪色斑驳的朱红色大门上,冲散了些许的阴森破旧感。
  “怎么不吃啊。快吃啊。”
  阴冷潮湿,光线昏暗的小屋里,一个披头散发,身着黑衣,乍一看恍若索命厉鬼似的孩童赤着脚站在椅子前。
  简陋的屋子里只有一张脏乱的矮床,一把晃晃悠悠的椅子,几个堆满灰尘和杂物的箱子。连窗户都是破破烂烂的,深冬寒风不断从缝隙中挤进来却还是驱散不了屋子里的霉味。
  站在小孩面前的宫女双手抱胸,神色讥讽,满脸不屑的踢了踢他脚边的铁碗催促着。
  那铁碗里漂着少许米粒跟烂叶子,透过窗外的光散发着令人作呕的灰黄,若仔细嗅闻,还能闻到一股夹杂着馊水的酸臭味。
  “你可得想好了,今天这顿不吃,以后...可就指不定什么时候能吃上了。”
  宫女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抹轻蔑的弧度,细长的眼眸中充满了不屑与鄙夷。
  就当她以为,对方会如她所愿像狗似的趴在地上吃馊饭时,黑衣小孩却沉默不语的转身,朝着床边走去。
  宫女怒极反笑,一脚踢翻了铁碗,面部狰狞扭曲的咬牙说道:“好!很好!算你有种。我倒是要看看,你这个小杂种到底能坚持几天。”
  说罢,她恨恨的转身准备离去。
  铁碗受力而飞,碗中汤汤水水洒了一地,凹凸不平的脏碗落在地上转了一圈又一圈,发出“哐啷哐啷”的声音。
  空气在此时骤然凝固。那声响在阴暗死寂的环境里被放大了数倍,显得尤为刺耳。在它停止转动的那一刻,更像是来自死亡的警钟。
  正当带着满腔怒火的宫女,迈过破烂的门槛想要离开时,变故突生——一道坚韧而透明的丝线直直立起,让没刹住脚步的宫女身体猛然前倾。
  慌乱之中,她试图稳住身子朝右后方踩去,却不曾想直接用力一脚踩到了藏在破布下尖锐的门钉上。
  “啊———”
  宫女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与此同时,一道凌厉的破空声在她耳边响起。
  “咚——”
  宫女的身体不由自主地摇晃起来,并在一阵天旋地转中倒地不起。她眼里的色彩开始变的模糊不清,耳边不断传来嗡嗡的声响。
  在陷入昏迷之前,宫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试图看清站在她身后的人是谁,却在看到那片黑色的衣角后便晕倒过去。殷红的血液从她脑后晕染开来,宛若一朵绽放的血花,美丽而诡异。
  尉迟纣站在原地,神情冷漠的随手扔掉了手中仍在滴血的木棍。
  他赤脚踩在血泊中,满脸阴郁的蹲在宫女的面前,意味不明的死死盯着她,全然不在意垂下的衣袍因此沾染了污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