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怒哼道:“我要吴老师教,他教的好。”
  开始挑刺。
  听罢,沈嘉表情稍顿。
  脑中又浮起那张白得不正常的脸。
  “吴泊山是班主任,那他跟班里的每个学生都很熟吧?”
  沈嘉收起玩笑,又恢复查案的状态。
  林柔咽下嘴里的米饭,点头,“肯定比我熟。”
  “你们学校老师会家访吗?”
  沈嘉猛地想到这点,心中带着希冀,连带着眼睛都亮了。
  “会。”林柔说:“每个学期快结束会去一次,都是班主任去学生家里家访。”
  沈嘉赶忙囫囵扒饭,焦急起身的动作差点把椅子掀翻,忙伸手稳住。
  “我吃饱了,你们慢慢吃。”伸手抽了张纸巾擦嘴,临走不忘叮嘱赵诚,“听你妈话,不然我回来揍你。”
  门嘭得关上。
  赵诚恼:“她比爸爸还凶,爸爸从来没说过要揍我。”
  林柔笑着给他夹排骨,“快吃吧,不然我也要揍你。”
  *
  沈嘉气喘吁吁跑到马路边,刚好撞见要去市里送检的罗文凯。
  “你着急忙慌地干啥去?”
  罗文凯把头伸到车窗外,疑惑问。
  “有事。”沈嘉简略地回,“你先去送检吧,等你回来再细说。”
  说着从车尾绕过去。
  罗文凯嚷:“你从哪跑过来的?你不会住到人家家里去了吧?”
  刚想补一句:要脸不。
  沈嘉快速横穿马路。
  往菜市街的方向跑去。
  第18章 线索 【我发现可疑车辆了,是一辆白色……
  前几天被暴雨洗刷过的暑气,又回来了。
  正午,热气蒸腾。
  街上行人寥寥。
  麻将馆内生意仍旧火热。
  门大开,听见不少牌友抱怨老板不开空调。
  吵吵嚷嚷起来。
  沈嘉胸口上下起伏,调整呼吸。
  盯着麻将馆旁边,半敞的红色木门。
  门面斑驳掉漆,在经年的风吹雨打中褪了色,变得黯淡无光。
  呼吸平稳后,沈嘉擦拭脸上的汗,踱步走过去。
  ---敲了敲门。
  “有人在家吗?”
  很快,吴泊山从右边的里屋探出头。
  见到沈嘉,眸中露出惊讶,“沈警官?你怎么来了?”
  “我来,是想问你点事。”沈嘉自顾自走进来。
  客厅的挂式空调开着,凉气扑面。
  房间不大,沙发电视机款式单调,简易的扶手楼梯靠里,可以顺着上二楼。
  总共两层。
  一层除却连在一起的客餐厅和楼梯间,只有右边这一间房。
  吴泊山笑着走出来,身上还穿着深色围裙,“我正给我爸喂饭呢,搞得一团糟。”
  他有些不好意思,把没喂完的饭放在桌上,低头脱围裙。
  沈嘉见状,说:“没事,你继续喂,等你喂完我再问。”
  吴泊山把围裙搭在椅背上,笑了笑,“我爸吃的差不多了。”
  他从手边的袋子里拿了个一次性纸杯,倒上热水放在桌角。
  热情道:“沈警官,你喝点水。”
  沈嘉看了眼纸杯上冒着的热气,身体将降下的温度,好似又回旋起来。
  推辞道:“不用,我来是想问你关于李帅的事。”
  直接单刀直入,“你有去过他家做家访吗?”
  提到李帅,吴泊山怔了下,接着,眉眼染上哀伤。
  公园死人的消息早就传开,听到是自己班的学生,他还难受了很长时间。
  他哀叹道:“去过,就上个学期快结束去过一次,那孩子平时很乖的。”
  很乖。
  又是这个说法。
  目前看来,的确是姚凤英在说谎。
  沈嘉脸色微沉,拧眉问:“那你去他家的时候……”
  “啊,啊,啊……”突然几声怪叫。
  话被打断,沈嘉下意识寻声看去。
  吴泊山已经冲进里屋,“爸。”把门边的垃圾桶拽过去,而后传来哇哇吐的声音。
  味道并不好闻,沈嘉抬指抵了下鼻尖,只一瞬,又放下。
  觉得不太礼貌。
  然后缓步走近,探身朝屋内看。
  吴泊山半蹲的姿势,正用手给他父亲拍背顺气,怕他呛住。
  余光瞥见沈嘉,手上动作未停,解释道:“我爸前几年摔了一跤,把脑子摔糊涂了,谁都不认识,吃饭也需要人喂。”
  说完,快速从床头柜上抽几张纸巾,按在他父亲嘴角,擦拭。
  “那过几天开学怎么办?”沈嘉疑惑,“你家里其他人来照顾吗?”
  她方才没看出屋内有其他人生活过的痕迹。
  尤其没有女人的痕迹。
  吴泊山小心翼翼地扶着双眸呆滞的父亲躺在床上,盖好被子,起身,“我家就我跟我爸两个人,我也没结婚没孩子,花钱请了护工,我不在家就让护工来帮忙照顾。”
  他把吐过的垃圾袋提起来系好,擦过沈嘉走出去,把垃圾袋放在大门边,扭身回来。
  “我爸年轻的时候就有很严重的梦游症,摔了一跤后,直接摔糊涂了,偶尔清醒一会,能说几句话,但不认人。”
  细碎地说了几句,沈嘉倒没那个闲心对他家庭刨根问底。
  又把话题转回来,“我来就是想问问家访的事情,李帅在家过得怎么样?”
  “他奶奶对他好吗?”
  沈嘉没有直接说‘他奶奶是不是经常打他’,这件事完全是赵诚的一面之词。
  目前没有任何证据佐证,不能断言。
  闻言,吴泊山蹙眉深想。
  从沈嘉的角度,看他微扬的侧脸,脸上肌肤细腻,粉感很重,跟脖子差了一个色度。
  大概是忙碌起来后,没来得及补妆,略微有点浮粉。
  沈嘉心底惊愕、不解。
  惊他一个大男人竟然抹粉。
  不解他为什么在家里还要抹粉?
  转念一想,好像没规定大男人不能抹粉,兴许是有特殊.癖好。
  涉及别人隐私,沈嘉不好多问,也没准备问。
  抛却杂念,专盯此行的目的。
  片刻后,听吴泊山说:“怎么算好不好呢?”
  他不清楚沈嘉口中的‘好’的概念,一时不知道怎么判断。
  “就是有没有对他动手,或者骂他。”沈嘉说。
  吴泊山很快摇头,“没有。”思索几秒,又道:“反正我去的时候没有。”
  里屋又传来几声咳嗽,吴泊山扭脖看了眼,额前的碎发跟着轻动,空调温度很低,他浑身干爽,没有一丝汗。
  “等一下,马上好。”
  他自顾自朗声道。
  知晓他父亲听不懂,也无法回应,算是给个声吧。
  然后拿起桌上的药瓶,拧开,抽了张纸巾放在桌上,摊平,倒了两粒药片在纸巾上。
  收起瓶子,盖子拧好放回原位,把纸巾折叠,拿起药瓶旁边的小擀面杖,隔着纸巾碾压药片。
  “我爸要长期吃药,但他吞不进去药片,只能压碎了混在水里喂给他喝。”
  言罢,他急着要把碾成粉末的药倒进纸杯里,猛地顿了下,看向沈嘉。
  “没事,你给你爸喝吧。”沈嘉摆手笑,“我不渴。”
  说话间,杯里的水已经变温,重新倒一杯还要再晾一会。
  吴泊山只好不礼貌地用给客人倒的水,端起杯子,把抖进去的药粉摇匀,进了里屋。
  沈嘉没耐心再等,靠里屋的门框,问:“李帅私下里有跟你说过什么吗?”
  “他没私下里找过我。”吴泊山把他父亲扶坐起来,一小口一小口地喂药,动作熟稔。
  扭头看沈嘉,抿唇,组织了下语言,“李帅那孩子有点自卑,他家境不太好,也没有父母教导他。”
  “他奶奶,怎么说呢。”他细细回想家访时的场景,“说话有点冲,我没说几句,他奶奶就哭了。”
  “哭了?”沈嘉诧异。
  吴泊山点头道:“对,就哭诉自己一个人养孩子,还要照顾瘫痪的老伴多么不容易,还说养儿子不如养条狗什么的,反正就一直哭。”
  “没待多久,我就走了。”
  “她没对李帅做什么?也没骂他?”
  “没有。”吴泊山说:“他奶奶还给他拿了零食吃,他没吃,把零食给我了。”
  “不过他当时看着我,好像想说什么,但最后也没说。”
  沈嘉啧了声,搓了搓脸,沮丧地说:“行,那我就先走了,打扰了。”
  刚转身就被吴泊山叫住。
  “等一下。”
  沈嘉扭头。
  吴泊山想起什么,说:“第一个学期我去家访的时候,那天家访的学生多,我去李帅家天已经黑了。”
  “他奶奶没让我进门,说家里忙,让我改天再去。”
  “现在想想,我当时好像听见了李帅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