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我……”
  “嗯?”
  对方说话的时候又更贴近了些,鼻尖相互触碰在一起,原本只是很细微的,一触即逝的,不知是谁舍不得那点温热,变得流连忘返。
  黑暗中,气氛暧昧起来,鼻尖的相触也有了些缠绵悱恻的意味,两个人略显凌乱的气息搅在一起,混在雨声里。
  让人沉沦。
  “……”
  俞忱觉得天地间一切声音都消失了,只有雨声,和此刻对方的呼吸——即使是委屈,也消散得差不多了。
  司舟还在讲话,他嗓音压低,比平时多了几分温柔:“俞忱,我们不是不相信你。”
  “而是怕你还没有成为首发,就要在如此重要的比赛上背锅,遭受谩骂……”
  “你不该承受这些。”
  俞忱:“……”
  我不该承受这些。
  那vv呢?他就可以吗?
  还有tss……邹教练,也可以承受这些吗?
  只是俞忱还没有开口,就感觉有某种柔软的东西贴着他的唇角,他大脑瞬间宕机,僵在原地,在他渴望着对方有更进一步的动作时,那人却如蜻蜓点水般,轻轻地蹭了过去。
  嘀——
  大巴车到了。
  “走了,”司舟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声音又恢复那冰冷冷的,“上车吧。”
  俞忱点点头,忘记此处黑暗,对方并不能看见他的回应。
  走出巷口,前面那人笔直挺拔的背影被月色投落在眼里,俞忱愣愣地站在原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唇角,那处仍旧残存着麻意。
  哥哥的嘴唇……好软。
  时间不早了。上了大巴,一路都很安静。因为是回程,又打输了比赛,队员们兴致缺缺,无人说话。
  路程行至一半,忽然从角落里传来隐约的啜泣声,那人一开始压着嗓子,像是不愿让人听见,可后来愈发难以控制,呼吸也变得沉重,索性大哭起来。
  俞忱微微偏头,循声望去,看见vv像个孩子一样张着嘴巴,哇哇大哭——与平时那样总是带着温和的笑的人截然不同。
  “对不起大家!”vv情绪激动,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痛苦地紧闭双眼,懊悔地说:“是我太固执了……”
  司机听到动静,似是往后瞟了一眼,看见不苟言笑的邹教练起身,走了过去,很快又端正身子,认真开车看路了。
  “你也不必太自责。”邹恒叹了口气,拍拍vv的肩,“这是我的决定,也是……”他环顾四周,队员们也同样仰头看着他,“大家的选择。”
  “是啊,”馒头看见他这样,也忍不住哭了,他抬起手臂,用袖子擦擦眼泪,“vv哥,至少你已经尽力了,这条路……”
  vv抬起头,眼泪还是止不住地从眼角流出来,布满了他瘦削的脸庞。他看向窗外,无数似曾相识的景色正在倒退,速度之快,是他此刻被眼泪模糊的眼所不能见。
  道路两旁那如同液体一般迅速流淌的树木,仿若光阴飞逝,概括了他这短暂几年的青春——他的职业生涯。
  他不无悲哀地想。
  “这条路……走到尽头了。”
  【📢作者有话说】
  随榜掉落一章!嘿嘿
  第33章 痴醉 楼顶的天台
  诚然。
  某个人的路走到了终点,但tss战队还没有。
  tss战队……才刚刚开始。
  大巴到达酒店,队员们背着自己的外设包,依次下车,俞忱坐在靠后的位置,等其他人先下去。司舟就在他旁边,隔了一个空位,也没动。
  邹珩站起身,走在vv旁边,手轻轻搭在他瘦弱的肩膀,嘴唇动了动,看起来似乎很想安慰几句,但还是什么也没说。
  大概说什么都伤人。
  沉默……就是最好的陪伴。
  vv脸上的泪痕早已干了,没了方才的失控,又恢复了平静的表情,只是不再有往常那般如沐春风的笑容了。
  此时此刻的他,再怎么样试图去释然,笑容也挤不出来。他需要花费很大的力气,才能够保持这种空洞的平静。
  他们所住的酒店距离比赛场馆有一段距离,所以到达的时候已经过了凌晨十二点整,回去后,还要在这里住上一夜,第二天早上的飞机回上海。
  世界赛是每年最末举办的一场比赛,结束后往往有很长的时间可以休息,对于明星选手来说,接代言的接代言,上节目的上节目……总之,没什么大的赛程安排。
  对于小透明来说,这就是难得的假期,不过大多数俱乐部也只是短暂地休息一两天,接下来很快又要投入新一轮的训练。
  电竞事业如同翻滚的浪潮——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没有人敢停下来。
  虽然这段时日持续性的紧绷让大家都感觉很累,但今夜,仍然是一个难眠之夜。
  司舟打开房间门,洗漱后本打算直接躺下入睡,然辗转几番,还是起身摸向了床头的烟。
  他套上队服外套,索性推开门走上天台,左右睡不着,不如吹吹风再回去。哪知,天台上早已站着个人——
  烟雾四散弥漫。
  “哟,”时夏的声音带着打趣,“这不是我们队长么?睡不着啊。”
  “嗯。”司舟冷淡应了声,走过去。
  时夏吸了口烟,望向远处的星空。早时刚下过雨,云层很薄,星星就显得多起来,细细密密地布满夜幕。
  “啊,”时夏吐出一口烟雾,忽然仰头感叹道:“任何人都有权利追梦……即使追不到,但毕竟他吗的追过嘛。”
  “……”
  “哈哈,”他转过头看向司舟,嘴角勾着,“死舟,你说是不是?”
  司舟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神色依旧是冷冷的,看不出情绪。时夏还在笑,偏又歪头看着夜空,仿佛那些星星里藏着什么重要的秘密。
  是啊,当年……
  司舟为了创建自己的俱乐部,几乎用完了他爷爷给留下的所有钱,说是倾家荡产亦不为过。
  那时候的头顶天很蓝,晴晴郎朗,万里无云。
  学校林荫道上的植物郁郁葱葱,风也轻轻拂,摇晃的草尖触碰着抬起的运动鞋,空气中漂浮着新鲜草木的香气,仿佛一切都是崭新的。
  他问:“想不想闯出一片天。”
  时夏就答:“好啊。”
  他们站在风暴网咖的那棵梧桐树下,仰头看着头顶的烈阳——“the scorching sun”因此成立。
  两个已然长大的少年,望着夜空,忆起那些同样荒唐、震撼人心的少年事。
  今时今日,他们伸出手,同向夜空——“敬那时的自己,敬“the scorching sun”。
  也许今夜的天台注定不会寂寞。他们还未收回手,就迎来了第三位到达天台的客人……
  俞忱阴沉着脸,嘴角也向下撇着,手揣在裤兜里,一言不发地瞪着他们俩。
  时夏愣了愣,笑了:“干嘛啊,小孩儿。”他看看身旁的司舟,掐灭了烟头,嗤道:“我又不跟你抢,别一副要杀了我的样子。”
  司舟回过头看了看俞忱,似乎并不意外今夜会在天台见到他,又很平静地转回去,看头顶的那片天。
  夜幕还是和当年一样,只是时过境迁,经历的故事终究有了变化。
  他们还是他们,但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个他们了。
  “怎么了?”司舟的声音不大,像夜风一样清冷,“你也睡不着么。”
  “嗯。”俞忱的嗓音闷闷的,还带着点委屈的鼻音。
  司舟就转过来,略微低头,凑近了些看他,“嗯——?”
  抬手摸了摸俞忱的额头,问:“感冒了?”
  时夏闭了闭眼,作出一副难以忍受的嫌弃表情,啧声道:“秀恩爱能不能别在我面前啊?真是……”
  司舟笑了一下。
  俞忱心怦怦跳,对方笑的时候,他觉得浑身都似过电一样麻。但他并没有忘记自己还在生气——
  “哥哥不找我,”俞忱愤愤地说,由于眼梢微微下垂,他冷着脸的时候格外有股想要立刻找人打架的劲儿,“却和别人在这里聊天。”
  司舟不答,只是饶有兴味地看着他,眼里的冰冷都渐次融化,染上笑意。
  “……”
  俞忱被看得不自在,问:“你看我 干嘛?”
  “俞忱,”司舟忽然叫他的名字,声音沉沉地落下来,明明是冬夜,却似夏日的晚风一般,温温柔柔,“比赛的时候……就是我们上场之前,”他笑意渐深,总是冷淡的唇角也弯了,“在走廊上,你是不是也偷看了?”
  俞忱:“……”
  啊。
  这、这他也知道?
  “呵呵,”时夏的冷笑不合时宜地穿插 进来,“懂了。”
  “你们等着……我马上就打个电话。”时夏一边掏出手机一边说,“啊,真是的,想死我老婆了。”
  司舟轻笑一声,和俞忱对视。
  小朋友神情有些闪躲,像是有什么瞒着他,但司舟又特别喜欢俞忱这样,让人特别想欺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