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战南星看了她一眼,不太懂她想做什么,不过还是从胸口拿出了那把匕首。
  沈昭昭接过匕首,直接就在自己手掌上划了一个口子。
  往一个方向跑了几步,把血滴在地上,这才回身,让战南星压在自己肩上,搂着人,往回路走去。
  沈昭昭还特别留意不让战南星的血滴在地上。
  他们刚刚进入小巷里,隐了身形,就听到大路上,王家的家丁追了出来。
  “快,这边墙上有个洞!”
  “都留意看看地上有没有血迹,那个贼中了老子一箭,走不远的!”
  “那边!”
  沈昭昭竖着耳朵,听到大路上的脚步声往另一个方向远去。
  知道人被她引开了,松一口气的同时,紧了紧搭在自己肩上的胳膊。
  架着人,往破庙赶去。
  战南星这人,够重的。
  胳膊精壮,手握上去,跟握着一根树干子差不多。
  要不是腿伤,想来,是战场上的一员猛将了。
  沈昭昭专心赶路,而被她撑着的战南星心思却漂浮着。
  他还是第一次和一个女子挨的这般近。
  低头就能看到沈昭昭细腻的耳朵,因为费力而变得通红。
  呼吸间,都是独属于女子的馨香气息。
  战南星身体愈发紧绷。
  不断地把自己的注意力都放在受了伤的腿上,想用剧痛来压过心底的异样。
  万幸破庙不远,两人终于下了地道,合上木盖子的那一霎那,沈昭昭累瘫了。
  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
  她靠在地道的土壁上喘粗气。
  可苦了战南星,腿上伤重,他站不住,加之地道窄小,只能和沈昭昭挨在一起。
  她呼吸的气息全扑在他脖颈之间。
  又痒又热。
  战南星努力说服自己。
  他是男人,不是雄性动物。
  他有伤,沈昭昭也只是和他合作,不是他真正的妻子。
  理智告诉他,专注在自己的腿伤上。
  可是目光却不自觉地扫向沈昭昭。
  地道里,看不清她,只能看到一个轮廓。
  心底不住地琢磨。
  她会娇里娇气,会虚情假意。
  有时候讨好谄媚,有时候又机警活络。
  到底哪个才是她?
  “走吧。”
  沈昭昭架着男人铁一般的胳膊,硬着头皮,准备继续开路。
  “再休息一会儿吧。”
  战南星想着她累,脱口而出。
  说完,又后悔了。
  “我腿疼。”
  他补了一句。
  沈昭昭点头,表示理解。
  “那就再休息一下。”
  地道里,阴暗昏暗。
  而京城最大的乐坊,平乐楼里,灯火通明。
  二楼一间包房里,王非义和刑部尚书郑大人正在把酒言欢。
  几杯黄汤下肚,郑大人满脸通红地看着面前桌上平摊的一幅画。
  小眼睛里丝毫不掩饰对这幅画的贪婪。
  “抱石山人的作品,果然不同凡响。”郑大人恨不得把自己的脸贴到画上。
  “大人有所不知,这幅《春涛》只是其中一幅,我家库房还藏有另外冬秋夏三幅。”王非义就知道郑尚书喜爱书画,所以投其所好。
  “只要大人能帮再下一个小忙,再下这就回去,安排人,将另外三幅一起送到大人府上。”
  “哦?”郑尚书眼睛一亮,盯着王非义,“能让小王大人忍痛割爱,怕是什么棘手的难事?”
  “这次不是要流放一波人么,”王非义笑了笑,递上一张纸条,“大人只要帮我把这三家安排和战家同路就好。”
  郑尚书眼睛更亮了。
  立刻答应。
  反正都要流放,谁和谁一起,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那另外三幅画… ”郑尚书眯起小眼睛,卷起桌上的画轴。
  王非义大手一挥:“我这就让小厮回去库房里取,保证大人回家就能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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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章 夫妻做戏
  见事情尘埃落定,王非义准备告辞。
  得了一张好画的郑尚书怀中搂着两个姑娘,醉眼惺忪地打趣:
  “小王大人这么着急走干什么?”
  “那谢四可还没进门呢,怎么就不让小王大人出来找找乐子了?”
  两个姑娘也跟着调笑:“谢四是谁,可有我们姐妹漂亮?”
  郑尚书哈哈大笑:“你们可真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那谢四姑娘可是名动京城的贵女。”
  “也就小王大人这样的人中龙凤能娶到!”
  王非义原本不太乐意听到妓子提到谢四,但听郑尚书这么一说,心里捋顺了。
  毕竟,能娶到谢四,那是足够让全京城的男人都嫉妒的一件事。
  想到残了腿,马上要流放的战南星,王非义更开心了。
  冲着郑尚书敬了一杯酒,转身要离开。
  手还没碰到包间的门,门就被人从外面拉开了。
  见门外是自己的小厮,王非义黑了脸。
  “规矩学到狗肚子里了!”
  “公子不好了!”小厮上气不接下气,“家里遭贼了!”
  王非义还没当一回事,“抓了送官就是。”
  小厮哭丧着脸:“那贼把库房一把火烧光了!”
  “大家忙着救火,让那贼给跑了!”
  王非义的脸彻底黑如锅底。
  前脚他刚刚答应送郑尚书另外三幅画,后脚,他的小厮就跑来说放画的库房烧了。
  这不是明晃晃地打郑尚书的脸吗?
  “啥?库房?烧了?”
  听到王家的库房遭灾,郑尚书一把推开两个美姬,瞪着小眼睛,看着王非义。
  那目光,就差明说你小子故意的?
  王非义赶忙赔罪,好一通保证。
  又说他出嫁的姐姐嫁妆里另外还有一幅抱石山人的画作,明日一定送去尚书府上。
  这才把郑尚书勉强安慰好。
  毕竟烧的是自家的库房。
  损失肯定不是几幅画这么简单,王非义出了乐坊,当胸就给了小厮一脚。
  “有话你不会等我出来再说!”
  这下,他在郑尚书面前,得当孙子了!
  王非义火气上涌,听到那贼把库房偷了个一干二净之后,火就彻底爆了。
  翻身上马。
  狠狠甩了一鞭子。
  马儿吃痛,踏足狂奔。
  夜风中,王非义握紧缰绳,直接就冲着战家而去。
  他有种感觉。
  这件事,和战家,脱不开关系!
  白天他去战家宣旨,晚上,库房就烧了?
  世间,没有这般凑巧的事情。
  路上,他听小厮说了来龙去脉,得知火烧库房的贼人中了一箭。
  到了战家,王非义没有耽搁,直接就在前院高喊,要战南星出来见他。
  “人呢!”
  王非义等了好一会儿,也只等来战家一个小厮,怯生生地过来。
  “大人,我们三公子这会儿不太方便见您… ”
  小厮偷眼看王非义。
  王非义冷笑了一声,好啊,这是心虚了,腿上有伤,所以不敢出来。
  “他不来见本官,本官自去见他!”
  王非义一把推开小厮,直奔后院而去。
  战南星。
  好大的胆子!
  今天,他要是在战家搜出一星半点他王家的东西,他定要让战家罪上加罪。
  流放改抄斩!
  “大人,您不能去啊!”小厮还在拼命阻拦。
  王非义更加确信了心中所想。
  说不定,这会儿战南星,因为腿上的箭伤,已经快死了?
  或者,他还没回来?
  王非义加快了脚步。
  战家的府邸不大,战南星的院子也容易找,王非义的脚步停在院子门口。
  他听到了里面砸桌椅的声音。
  “战南星,你个臭残废,我嫁给你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你等着,看流放路上,我不折腾死你!”
  呯——
  一声闷响。
  随后,传来战南星痛苦地呻吟声。
  “咋了?”
  “不就撞到你那条残腿么,就这点小伤摆那样子给谁看啊!”
  女人的骂街声中气十足。
  “大人,您看… 这… ”小厮赶过来,拦着他,满脸为难。
  一副家丑不可外扬的表情。
  战南星被沈氏虐待,王非义糟糕的心情终于好了一点。
  烧库房的人,不是战南星。
  是他想岔了。
  一个残废,怎么可能在家丁的包围中还能全身而退。
  “看来本官来的不是时候啊。”
  他是很想进去看看战南星的窘态。
  不过转念一想到今天白日,沈氏那张沾满了泥的脸,还有要来拉他衣袍的手,他就倒胃口。
  想来,心有怨恨的沈氏在日后流放的路上,会好好的“照顾”战南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