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水月庵的事一点也不难查,只需问过当日在庵中的下人便知,事情确实如她说的一样。
  崔珌一派温文尔雅,丝毫没有被拆穿的尴尬,从容说道:“就算是我设计的,他们之间有情,曾多次相会也是真的,我可是亲眼见过,水月庵上徐度香抱着我妹妹……”
  脸几乎是被砸碎一般,乱红在眼前炸开,能将人神魂震碎。
  崔珌后退了好几步,靠着城墙才没有摔在地上。
  始作俑者收回了拳,眼神不见一丝波动:“她再撒谎成性,也比你这肮脏龌龊之人要好。”
  崔珌的反应已经回答了一切,谢宥的拳头也不必再犹豫。
  若不是为了妻子的名声,此事不可张扬,他绝对不止现在这一拳。
  一想到崔珌的心思,莫说崔妩,他也止不住地恶心,难想她这些年是怎么过的。
  崔珌清俊的面容被砸碎了一般,肉眼可见地青肿起来,被砸到的眼睛突突地跳,迅速充血红肿,伤势可怖。
  若不是谢宥收了力,他颅骨都有被砸碎的可能。
  受了这么重的伤,崔珌倒还有心思笑:“你果然还是被她哄住了。”
  有些心思愈发狰狞,想藏是藏不住的,何况在聪明人面前。
  见谢宥始终不说话,他幽幽说道:“怪不得昨日她会跟我打赌,原来早就吃了定你,也是,阿妩从小就会装可怜,我是深陷其中的一个,没想到你也是。”
  谢宥倒不怀疑这人和自己的妻子是亲兄妹,口齿是如出一辙的伶俐。
  “是,我确实故意让徐度香站在窗外说那些话,毕竟原本这种事发生在任何男人头上,都不可能容忍,何况是你这样的人。没想到你还要带她离开,谢宥,你还是你吗?”
  “这话该我来问,你没对自己的念头感到无地自容吗?”
  弄清楚崔珌确实对崔珌感情不正常,谢宥已经不想再听他挑拨,他重新骑上马,居高临下俯视着崔珌,语气里充满专横独断:“今日离京无暇,你和她出自同一父母,我留你一命,往后你和她不会再见。”
  那是高位对地位的盛气凌人,也是丈夫对妻子绝对的掌控。
  崔珌终于失去冷静:“不会相见……谢宥,你要把她关起来,不见父母吗?我是她哥哥,一辈子都是,你切不断我和她的联系!”
  “早晚她都会回到我身边的,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那你就试试,到那日,我亲自把你的腿再敲断。”谢宥语气森森。
  留下这句话,他驱马朝车队走去。
  不多时,车队缓缓出了城门。
  崔珌知道她在哪辆马车里,他长望着,轻声承认:“是,我就是觊觎她,但我也是她阿兄,你能将我怎么样?”
  他偏要一辈子顶着兄长的名头。
  若连这个都没了,那崔珌和崔妩,还能有什么牵扯。
  —
  崔妩听到马车外谢宥和赵琰的一问一答,握紧了掌心的玉佩。
  两个人三两句话便分开了,崔妩本以为谢宥会上马车,但他仍旧骑着马,车队缓缓出了城门,他在前头和从官说话,打崔珌那一拳并未引起什么骚动。
  一连走了三日,崔妩始终未能跟谢宥说上话,连吃饭都没有在一块儿,更不可能得知他和崔珌到底说了什么。
  车队行路临近傍晚,在一处名为“梁梠”的驿馆歇脚。
  离京越远,驿馆也越简陋,京城的班荆驿有五百二十间房,是最大的驿馆,这梁梠驿有三十间屋子,也不算小。
  车队占满了驿馆前围出的空地,马车停稳之后,崔妩扶着妙青下来,在经过谢宥时,她轻咳了几声,帕子遮在唇边偷瞧的他一眼。
  夏秋之交,冷一阵热一阵,衣物但凡添减得不好,人就要着凉。
  怎奈郎心如铁,谢宥眉头都没高一点,和随从的官员说着什么,径直就打面前就走了,好像没听到一样。
  崔妩被安置在了驿馆的二楼,连饭都是端到屋里,谢宥一连几日都和从官在大堂中用饭。
  妙青推开门“通风报信”:“娘子,外头来了一位女公子,是来找郎君的。”
  崔妩走出房门,扶着栏杆往下看去,谢宥和几个随行官吏在用饭,一个人朝谢宥跪下,即使一身男装,瞧身段也能看出是位娘子。
  阮娘说话声都似在唱一曲江南小调,自陈自己打听到谢司使加封了茶盐提举,要去往登州,才不眠不休跋涉了好几日跟上来的。
  “奴家故里正是登州,当年被盐官送给了巡盐官,来到了京城,几经周折沦落到花荫静巷里,如今还有几个姐妹在盐官家中为侍妾,求提举相公带奴家一道回去。”
  她暗示得已经很明显,自己能帮他查登州盐务。
  谢宥却问:“你是怎么离开花荫静巷的?”
  阮娘老实交代:“是有人为奴家赎身,至于是谁,奴家只能悄悄告诉提举相公一个人。”
  不用问已经知道了。
  太子这是改了策略,不再让谢宥保人,还帮着他查起了贪。
  倒是一条妙计,登州贪官定然不会少,而且诸多势力交杂,太子才会愿意帮他挖出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