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是谁?”
  “是,是……”
  蔡华敬还没说出个所以然来,嗓音就越来越小,紧接着就用手死死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廖华下意识就去掰他的手腕,这一碰才觉得不对劲。
  “陛下,他好像不行了。”
  不等别人说,段惊觉就上前去搭了搭蔡华敬的手腕,他皱了皱眉,一双魅眼猛地一抬,“他死了。”
  在场之人都被段惊觉这话吓了一跳,好好的一个人说死就死了,总不能是被吓死的吧?
  这变故发生的,未免太突然了。
  “怎么死的?”
  段惊觉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廖华要了一把匕首,二话不说就去剖蔡华敬的胸口,刀锋在他的心口处划出长长一道血痕,尚且温热的鲜血污了段惊觉的衣袍。
  梅砚沉默着看,一时间觉得心中烦乱不堪,方才差一点,宋澜就会遭受这一幕。
  感受到身侧人的不安,宋澜伸出手将梅砚的手握住,“少傅,没事,朕在这里。”
  段惊觉拿着那把匕首在蔡华敬心口处探了探,很顺利地就勾出一物来,就贴在刀尖上,从远处看像是一块黑色的石头。
  周禾适时地递了一块帕子给段惊觉擦手,一边低下头打量那黑色的物什,不由地满腹疑惑:“这是什么?”
  “是蛊虫。”段惊觉道,“不过已经死了,这只蛊虫被种在蔡华敬体内,由人操控害死宿主,而宿主一死它也就死了。”
  蛊虫这种东西在大盛实在是太过罕见,连江湖术士都没见过的东西,就更不用说这群在朝堂上摸爬滚打了小半辈子的人了。
  周禾满脸嫌弃地将那已经死透了的小虫捏起来瞧,瞧了半天才想起来宋澜还在场呢,便又拿给宋澜和梅砚看了一眼,这才嘟囔着说:“这玩意我只在史书里见过,有什么用,杀人?”
  段惊觉的医术可以称神,又来自南诏,自然是比别人多懂一些,点头道:“可以杀人,也可以控制人。”
  “这么说,蔡华敬有可能是被人下了蛊,所以才敢劫持少傅的?”宋澜所有所思,脑海中不由地浮现起蔡华敬看到自己时的狠厉神色。
  虽狠,但并不吓人。
  第40章 噩梦
  此言一出, 众人不由地更沉默了。
  有人用这种来历不明的蛊虫控制蔡华敬劫持当朝少傅,威胁当今帝王,还能恰到好处地利用此物将蔡华敬杀人灭口, 这件事情想起来就让人觉得汗毛倒立。
  宋澜一只手握着梅砚,另一只手在桌面上敲了几下,最后吩咐:“杭越, 此事要彻查, 不只蔡华敬,还有这些江湖杀手。”
  “臣明白。”
  “此地不宜久留, 先回城。”
  天色将明,雪花还在轻飘飘地落着,一行人顾不得天气如何, 浩浩荡荡往盛京城内去。
  周禾等人皆骑马,宋澜就带着梅砚上了来时的那辆马车。
  经过惊心动魄的一夜,此时的马车四壁替他们挡去了外面了风雪,虽算不上多么温暖, 但足够令人心安。
  宋澜再不顾忌, 用尽了力气把梅砚抱住梅砚, 力气之大,像是要把梅砚揉入他的血|肉之中才肯罢休。晏陕艇
  “少傅, 太好了, 你没事。”
  他太高兴了,急切地想要去吻梅砚, 却顾忌着梅砚嘴角有伤, 便将那温热的唇覆在了梅砚的额头上。
  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动作, 与嘴唇相撞的感觉全然不同, 这种感觉更让人心安。
  梅砚就这么任由他抱着亲吻, 初时还能感受到宋澜身上传来的炙热气息,再过一会儿就觉得自己应该已经面红耳赤,好说歹说才让宋澜把他松开了。
  梅砚看着宋澜的模样,就像是一只刚刚长成的狼崽与猎人殊死搏斗,落得满身是伤也不觉得疼,只在乎别人是不是安然无恙。延闪停
  他伸手将宋澜脸上拂着的两缕乱发轻轻拨开,看着眼前少年清亮澄澈的眼眸,温和地笑了笑:“自己胳膊上还有伤呢,使那么大的力气做什么,我这不是没事么。”
  宋澜也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碰了碰梅砚受伤的嘴角和发肿的脸颊,“少傅疼不疼?”
  “不疼。”
  两颗跳动的心脏又贴合在一起,在梅砚被蔡华敬用刀抵着脖子的那一刻,在宋澜用短刃扎自己的心口那一刻,他们都有太多太多的话想要对彼此说。
  求你千万不要死,求你千万不要为我舍命,求你千万不能有事。
  这些话当时没有机会说出来,此刻再说出来也就没有意义了,但那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他们切切实实体会了个真切。
  梅砚舌上也有伤,把宋澜哄好了之后就一直懒得说话,一直到马车徐徐进了盛京城,他感受着宋澜的手掌在自己背后的轻抚,知道那无助的处境再也不会到来,终于彻底安了心。
  梅砚睡了好一会儿。
  他中的那迷药很伤精神,又被蔡华敬劫持了一宿,这一觉就睡得很沉。
  觉睡沉了,是最容易做梦的。
  噩梦。
  蔡华敬那张皱纹横生的脸在梅砚的视线里闪来闪去,他粗俗的言语像是砸在梅砚脸上的一块块砖石。
  “你可是在瑶光殿里一口一句,说自己是天子师长,你又敬他到了哪份儿上?”
  “梅景怀,那宫里的龙榻你睡过不少回吧,敬人敬到床上去了,可真叫老夫开眼啊——”
  “梅景怀,老夫当你是多高风亮节的人呢,原来背地里做的是伺候人的事儿。真恶心,亏得你还是梅时庸的孙子,你祖父泉下有知,怕也要恶心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