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她自知油尽灯枯,可此恨绵绵!若他还算个男人,便替自己手刃仇人,了结此恨,就此便也不再欠她了!
  凤渊看信的脸色仿佛坠入暗井,而范十七忍着疼,观察着凤渊神色,适时开口道:“您一定是怪主上转而扶持二皇子,才会如此生气。主上对您,和对那二皇子是完全不同的。您才是叶王妃的骨血,是主上真心挂念的小主。而那二皇子,不过是主上暂时利用的棋子罢了。”
  原以为这凤渊受了冷落这么久,应该是心绪难平,才抑郁到当街发疯,折腾那汤家庶子全家撒气。
  主上捏算好了时间,才着他拿着这份叶展雪的亲笔信来探虚实。
  这段时间,凤渊也该知没了主上的支持,他在朝中寸步难行。
  挫了锐气,才好拿捏。
  没想到,这凤渊居然如此不受教,上来就废了他的双腿。
  可想到主上的命令,范十七只能咬牙继续道:“如今这安庆公主已经从慕公子的手里接过了龙鳞暗卫,若是大殿下想要对付她,只怕更是不易。”
  说到这,范十七看着他的神色,小心翼翼激将道:“当然,您现在日子过得不错,被封王分府,还纳了娇美侍妾,若如此优哉度日,也可以当个安闲自在的王爷……至于叶王妃,毕竟已经故去,您也不必放在……啊……”
  他的话音未落,凤渊突然再次伸手,咔嚓两声,便折断了他的两条胳膊。
  至此,范十七的四肢都扭曲变形,筋骨尽断,可怖极了!
  凤渊看也不看范十七一眼,冷冷道:“留你一张嘴,给你们主上带话,若是想谈筹码,便亲自来见,你这么一个鸡毛狗碎,不配与我谈!”
  以前每次与主上的人接触后,凤渊都要长时间陷入自弃中。
  因为那个主上总是在有意无意地提醒着他,正是因为他出生,才是阿母一切痛苦源头离开,让阿母陷入万劫不复中去。
  是以,当初小萤怀疑那字迹模糊的血书手札作假时,凤渊的心里是有一份侥幸的。
  他希望手札是假的,阿母字里行间对他的怨毒也是假的。
  但是今日这封泛黄的信,却彻底打破了这希望。
  他在三爷爷那里也看过阿母留下的信笺,字迹与这泛黄信笺里的一模一样。
  所以,阿母被人陷害是真的,她人生的最后,因为自己生下了不被祝福的孩子,满是悔恨怨毒也是真的,她对自己的期许只是一把用来复仇的刀,而那二十五岁的期限岂不是说,连那漫长的囚禁都是阿母认定的磨练?
  至于主上在其中充当了什么角色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这个不被期待的孩子,能不能对得起阿母当初拼死生下了他的生恩,将辜负她之人,碾成血肉摆在祭盘上,呈到她的坟前!
  那信里冷漠异常的字眼硌得他难受,他需要找个地方冷静一下。
  那晚,小萤像往常一样,等凤渊回府吃饭。
  可是等了很久,都不见他回来。
  就在小萤忍不住想戴上面纱出门寻他时,凤渊突然一身酒气地回来了。
  从不饮酒的人,也不知在哪喝了多少,走路虽然没有摇摇晃晃,可是整个人的状态很明显异于往常。
  看人时,眼眸里都是血红的丝。
  小萤担心地迎上去,拉住他的手:“怎么喝酒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凤渊在朦胧酒意里,垂眸贪婪看着小萤,眼前的女郎是他这辈子做得最好的梦。
  可笑的是,他却将梦当真,以为只要努努力,就能将她彻底留在自己的身边。
  他也试着相信,那手札是假的。他可以用小萤所说的更温和的方式,一步步地把控权势,为阿母报仇伸冤。
  可是今日的那封阿母的绝笔信,将这所有的期盼全都无情撕碎。
  那位主上居心叵测,可有一句话说得对极了。
  阿母的亡魂还在忘川深渊里徘徊呼号,不得进入往生轮回,而他有何资格躲在温柔乡里逃避自己从出生时便背负的原罪?
  十年的幽禁之苦,此时全都
  袭涌心头。
  渊,便是“冤”也是“怨”,他的赐名是他这辈子都爬不出的血渠深渊!
  只是他忍心拉住这女郎,让她也跟自己一同陷入这不归路上吗?
  一直以来,他都自欺欺人,自私找了替她义父诏安的借口,将她冠冕堂皇地留在自己的身边。
  可是现在,女郎越是疼惜他,他却越发舍不得了。
  她从小到大吃过的苦,并不比他少一分。
  从襁褓时便遭了汤氏迫害,丢入冰冷江水里,然后便是跟阿爹流浪街头,受尽白眼凄苦,又卷入了孟准的灭门之祸中。
  如今,小萤好不容易苦尽甘来,救出了阿兄,又替义父平反昭雪,接下来,她完全可以与她爱的家人,平安地过自己的日子。
  他凭什么因为自己对她的贪念,再将她卷入到无尽的血污中来?
  到底是太贪了!
  这么想着,他猛地将女郎拽入怀中,凶猛地抢占着她柔软的唇齿,开启缝隙后,便不容她退缩地继续索取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