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楚宴深,对别人好是要说出来的,脆弱和痛苦的时候要学着跟旁人求助。你捐款的时候不声不响,受伤了也一声不吭的挨着,你为什么就是学不会倾诉呢?”
  楚宴深沉默了,他学不会,是因为不曾有人教过他。因为他幼年双亲离世,没有人教过他如何撒娇、如何示弱。祖父虽待他极好,可却只会教他如何像个男子汉一般刚强,如何在谈判桌上大杀四方,如何承担起肩上的责任。
  祖父告诉他,因为他没有父母庇护,万贯家财不免会被人觊觎。若要撑起这偌大的商业帝国,他便要展现得比旁人更加高深莫测、不辨喜怒,学着承受旁人承受不了的波折,才能守住楚家的心血。
  他活了二十四年,第一次有人告诉他,对别人好要说出来,也是第一次有人看到了他受伤后,不是跟他说不许哭,而是告诉他要跟人倾诉。
  楚宴深望着宋诗妍眼中的心疼,第一次有些不知如何开口。
  不等楚宴深开口说话,石淼的车停在路旁:“快上车,一会儿被拍了。”
  石淼见楚宴深露着脸,两人就这样毫不遮掩的站在路旁你侬我侬,真是替他们操碎了心。这里虽然偏僻,可也不是荒无人烟,若真是被拍了,铁定要登上热搜,闹得满城风雨。
  “楚老师,送您去哪个医院?”
  “去中心医院。”宋诗宴不放心,选了一家综合医院,“你把口罩戴上,一会儿少说话。”
  石淼的车上堆满了各种衣服,楚宴深缩在副驾驶的后排角落,长手长脚有些局促,可出于尊重,他还是忍了下来,乖巧的应声:“好,有劳了。”
  到了医院,宋诗妍本想去填单子挂号,却被楚宴深拉住了胳膊:“小心。”
  楚宴深上前护住宋诗妍,这才没让她被身后的轮椅撞到。
  宋诗妍抬眼望向楚宴深宽阔的后背,才发现他是如此伟岸,宽肩窄腰,比邹明远还要高大不少。
  石淼受不了这两个腻歪的人,一把接过楚宴深的身份证,自觉帮着排队挂号,口中哀叹:“我天生就是劳碌命。”
  身前的人挂完号,向后一退,正巧踩在了石淼的脚上,她刚想发火,却看见转头道歉的人那张熟悉的脸,不禁轻声道:“好巧。”
  第29章
  “你好,又见面了。”
  霍廷冷着声回了一句,语气平淡,他见石淼举着一张身份证,下意识让开位置,让她上前挂号。
  待石淼挂完号,转头已经不见霍廷的身影,她刚才隐约见他衣服上有血,似乎是受了伤,也不知道严不严重。
  宋诗妍陪着楚宴深进了急诊室,当楚宴深脱下黑色衬衫,身后大片淤青和几个已经血液干涸的伤口才暴露于人前。
  眼见他伤得这么重,却一直闭口不谈,不仅陪她在摄影棚里待了3个多小时,出门时还主动替她提器材,宋诗妍心里别提多难受。
  他难道是铁打的吗?怎么能这么不爱惜自己。
  大夫小心的将已经干涸的衬衫从伤口上扯下,原本已经微微结痂的伤口再次鲜血淋漓,楚宴深全程沉默着,似乎感觉不到痛一般,不见任何反应。
  反倒是宋诗妍一边害怕,一边又揪心的看,眼中满是心疼。
  楚宴深轻轻拽了拽她的衣角,抬头冲她微笑,口罩罩住了他的半张脸,却没能掩盖他这双温情的双眼,他压低声音宽慰:“我没事,别难过。”
  大夫有些埋怨道:“怎么这么久才过来处理?”
  大夫抬头见女孩满脸心疼,一看就是热恋期的小情侣,顺嘴嘱咐道:“先带你男朋友去缝合室处理一下,再去打一针破伤风。缝合好以后别沾水,别剧烈活动。我给你开了两种药膏,你按照说明给他涂抹就行,7天之后过来拆线。”
  见大夫又低头在系统中开方,宋诗妍自然不会揪着大夫喊错的称呼耽误彼此的时间,她先是扶着楚宴深起来,让下一位患者坐下。随后才在一旁自然的替楚宴深穿好衬衫,帮他一粒粒系好扣子,搀扶着他出了急诊室。
  石淼见楚宴深刚才还自己能走路,如今竟然让妍妍搀扶着出来,吓了一跳:“怎么样?很严重吗?”
  宋诗妍将手中的诊断证明递给石淼,石淼飞速掠过上面的文字,再抬眼看向楚宴深时,心中不禁升腾起几分敬佩,他还真是个狠人,伤成这样,居然还有心思追女人,当真能忍。
  楚宴深坐在缝合室内,大夫将麻药推进他的体内,待麻药劲上来,大夫才拿出针线开始缝合。
  缝合的针剜进楚宴深的皮肉时,宋诗妍双眼泛红,这么干净的脊背,从今以后就要因为她多了几处伤疤,让她如何能心安。
  楚宴深见不得她难过,壮着胆子伸手牵住了她的手指,小心翼翼的动作将宋诗妍的思绪唤回,她垂头望向他们轻轻交握的手,心头发紧。
  他连痛苦时,都会留有几分理智,在乎她的感受,握着她的手指的手甚至不敢用力,还不时悄悄抬眼确认她会不会生气,仿佛一个鼓足勇气求一丝温暖的孩童,生怕被人讨厌,也生怕被人拒绝。
  许是心头的感动让宋诗妍第一次没有闪躲,她静静的任由他握着她的手指,心脏又酸又涩,百般滋味,不足为外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