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想到打者满头血地倒在地上的画面,他竟爽快地扯了扯嘴角,笑了一声。
  肩膀被拍了一下,捕手同他说:“你提防着点,躲一躲,他们故意的,队长和聿哥又都不在……没有真砸到人,裁判也没法处理。”
  今天留在队里的都不是老手,愤怒归愤怒,但没人知道该怎么办。
  躲?棒球帽底下,汪绝笑着,下一秒又恢复成面无表情。
  不,他不会躲。
  它们不就是要影响他的心态吗?不就是笃定他会小心、不会酿成大祸才这么肆无忌惮的吗?
  他偏要。
  它们最好真的能砸到他,这样他才有理由把它们往死里整。
  比赛继续,已经第八局了,还剩最后一局——
  砰。
  汪绝眨了下眼,被击飞的棒球瞬间就来到他眼前,紧接着一阵剧烈的痛意自他的小腿胫骨传来,他猛地单膝跪下,膝盖狠狠磕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腿无声痛呼,喊声被卡在喉咙里。
  “小汪!”
  汗水流进眼睛里,队友全部跑到他身边,“没事吧?打到哪了?”
  汪绝痛得眼前都在发黑,好一会才神智归位,他说:“可能骨折了……”
  对方打者的态度轻飘飘的:“啊,不好意思啊,那么严重啊。”
  捕手忍不住了,“你什么意思?你们故意瞄准人打的吧?”
  打者道:“你们有什么证据?棒球就是很容易受伤的啊,这点都承受不了你玩什么棒球?菜鸟。”
  本来就憋着火,自家队伍霎时间全部围了上来,对方也不甘示弱,一黑一红两个队伍泾渭分明,气氛紧张。
  像这种有肉体上碰撞的运动,棒球、橄榄球、冰球等,打架是常有的事。
  裁判站在中间,双手举起,准备劝架。
  场面混乱,连观众都站了起来,探着头往里瞄,想吃瓜。
  谁都没有注意到,陈聿在这时进了场,见到汪绝倒在地上,他紧紧皱起眉,随机抓来一个人,问:“怎么回事?”
  “我们又不能控制棒球往哪飞!这不就是比赛中常见的意外吗?”
  汪绝踉跄地站起来,右腿完全碰不了地,虚虚地垫着。
  他长得好,又白,在一众黑皮粗犷大老爷们面前气势上莫名就先矮了一个头,他说:“我看到了,第二局结束后,你们之间互相传话,然后改变了击球的姿势。”
  “开玩笑!”打者满身腱子肉,指着他,口水沫子都要喷到他的脸上,“队长和我说战术,你们没有战术吗?”
  汪绝无言,只盯着他。
  捕手余光瞥过一个熟悉的身影,他眼睛都亮起来:“聿……”
  陈聿没看他,径直越过,往前走。
  可能是心虚,那个打者越说越大声:“你现在不也站起来了吗?别是技不如人才装……呃!”
  下一秒,汪绝的眼前好像闪了下,飞快掠过一个残影,又像是被按下了放慢键,打者那张满脸褶子的脸忽然从嚣张变得痛苦,身形佝偻下去。
  他只下意识闭了下眼,再睁开,刚刚几乎快怼到他鼻子上的那个打者已经消失了,只一动不动地躺在不远处的草坪上。
  肉体砸在地上的声音这时才传过来,站在他身旁的那人一句话没说,直接一脚把对方踹了出去。
  他缓慢地转过头,首先看到的是那颗落在嘴角的小痣。
  “这场比赛结束了,”陈聿双手插着兜,漠然地抬着眼,他宣布,“你们不配进我的棒球场。”
  全场哑然。
  那一脚太重,那个打者还晕乎着,压根起不来。
  陈聿走到那人面前,居高临下地看了一会,忽然抬脚,狠狠踩到那人的右腿上,他稍稍俯下身,冷声道:“他妈给我道歉。”
  第24章 为什么不躲?
  “啊——”
  那人的惨叫声响彻整个棒球场。
  离得最近的,仿佛都能听见骨骼摇摇欲裂的细微声响。
  汪绝仍然被人扶着站在原地,他的侧脸沾上了几道泥灰,但眼睛非常亮,眼神中透露着让人无法理解的热度,他一眨不眨地盯着陈聿,一寸一寸地描绘那个背影……
  好像,回到了以前。
  汪绝人生中,最想永远停留的那一小段短暂的日子。
  他甚至渴望到后悔为什么没在那时候去死,毕竟不是都说,人死后会不停重复死之前的事吗?
  捕手余光察觉到汪绝整个人都在剧烈颤抖,担心地问:“小汪?是不是太疼了?没……”
  他话音顿住,因为他看到汪绝竟笑了起来,神经质地咧开嘴,笑容越来越大。
  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对面队伍终于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自己的人被打,瞬间也来火了,大叫着举起拳头就跑过来。
  这一激,身后的队友彻底忍不住了,一个冲上去了,接二连三地也全部往前冲。
  陈聿的声音被淹没在一众怒吼声中:“等……”
  情况意料不到地升级成打群架,裁判拉都拉不过来。
  捕手一愣,想扶着汪绝先去一边,毕竟汪绝腿折了,被波及到二次受伤就不……嗯?
  手里一空,他傻傻地拧头去看,发现汪绝不知什么时候迈着那条说“骨折”了的腿,已经闪现到了陈聿身边。
  捕手:“啊?”
  他看了看自己身后,空无一人,又看了看面前的大混战,心一横,也加入了,他脱掉自己的棒球服往地上一扔,“妈的气死了,我今天也要好好打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