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最终,秦修文还是收下了这两千两银子,季方和心满意足地回去了。
  长夜漫漫却因为一桩接着一桩的事情,显得今晚的时间过得如此之快。吹了蜡烛之后,内室再次一片漆黑,窗外不时传来大雨捶打门窗的声音,让这夏日没有了酷暑难耐多了一份凄清,茫茫天地间,只剩一片寂静。
  再过一个时辰,就要天亮了,秦修文躺在床上,此刻却没了睡意。
  尽量让自己的脑子放空去得到休息,不去想今日之事,脑袋的疼痛之感也得到了一些舒缓,秦修文瞌上双眼,侧耳倾听外间的雨声。
  听着听着,秦修文的心慢慢静了下来,困意来袭,慢慢地就要睡了过去。
  也就在这将睡未睡之际,一道灵光从脑海中闪现,秦修文突然一个激灵,醒了过来:“是了!是了!王义流,年十八,这么重要的提醒,自己怎么就忽略了!”
  秦修文胸口间心跳剧烈,仿佛要从亵衣中蹦跳而出!
  那王义流,十有八九,就是朱翊鏐!
  而那朱翊鏐,可不就是当今圣上的胞弟,隆庆四年就被先皇封为潞王,慈圣母皇太后李太后的幼子!
  今年是万历十三年,万历皇帝十岁登基,那么今年就是二十三岁,潞王比万历皇帝小五岁,今年正正好好十八岁!
  当时自己看历史书的时候,正好看到潞王的名字,因为不会读那两字,特意去百度了一番,顺便看了看潞王的生平。
  在现代,百科一下古代名人的生平是最稀松平常之事,姓什么叫什么,什么时候生什么时候死,一生做过几件大事,都记载的清清楚楚。哪里像在这里,对于君王的名讳都要避讳,其他王室成员的名字,不是朝廷高官,有谁能知晓?世人也不过知道皇帝有个胞弟叫潞王罢了。
  再将潞王,卫辉府,潞王府,名字重音这些线索指在一起,答案呼之欲出!
  秦修文背后都冒出了白毛汗,整个人一个哆嗦,感觉自己确确实实是在鬼门关转了一圈!
  太险了!太险了!
  若是白日里自己没有遵从本心,没有追根究底去断案,甚至于还因为习惯使然,存了点投资的小心思,将罚银给了潞王,那么今晚此刻,自己还能在这张床上安睡吗?
  或许若是换了原身,此刻早已被锦衣卫拿下发落,别说乌纱帽了,就连性命还有没有,都难说!
  一千个赵家摞在一起,都比不上潞王一个小指头!赵启鸣居然还敢动手!这个赵家绝对算是完了。
  就是不知道这位潞王准备什么时候算账了。
  秦修文不知道该去如何揣测潞王是什么心态,为什么要上衙门去告赵启鸣,甚至于还被赵启鸣给打了。只知道根据后世史书描写,这位潞王深的其兄万历和其母李太后的宠爱,一生荣华富贵、享用不尽,就是偶尔做出一些荒唐事,也有大明最有权势的两人为他兜底。
  真是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福祸之间,秦修文此刻也只觉得前路茫茫,看不清方向。
  “呼~”长呼出一口气,秦修文还是躺了回去,罢了罢了,不能再去想了,越想脑袋越疼。至少此时此刻,自己还是安全的;至少日间断案时,自己没有押错宝、做错事!
  至于其他,来日方长。
  秦修文在现代,就经常面临着各种股票市场的突发状况,起起伏伏之间早就练就了一颗大心脏,否则不可能在股票市场杀出一条血路。如今眼看事情无解,他倒也是光棍,想清楚了前因后果,反而定下心来,沉沉睡去。
  这一觉,不过睡了两个时辰,虽然短,却是很沉,反而是秦修文流落至此,睡的最安稳的一觉。
  等到天光放亮,秦修文只觉得脑清目明,身上的不适之感也一扫而空,反而变得精神奕奕,再没有昨日的昏昏沉沉。
  只是刚刚用完早膳,就听底下的书吏来报,城东迎思门那块聚集了一些流民,问秦修文如何处置。
  秦修文不过刚放下碗筷,就听到这等消息,只能无奈起身往外走,心中暗暗想着:自己这个县令,不应该叫父母官,而是应该叫救火官,一整日的东奔西走,没有一刻闲的!
  第10章
  秦修文带着县衙中的一行人艰难行至东门的时候,才深刻感觉到目前的情况大大不妙!
  新乡县县衙地势较高,排水措施也还尚可,连日的大雨造成了一定的积水,不过尚且不严重,但是到了东门地势较低处,那积水有些就要没过脚脖了,甚至有些地上积水厉害的,水位都已经升到了小腿肚处!
  秦修文带着县丞汪礼远和主簿孙文秀并一干衙役捕快出行。他们几人身骑高头大马,由衙役牵着缰绳开道,此刻雨势稍小,秦修文身披油绸,头戴油布雨帽,脚上踩着油靴,一身装备齐全,奈何在这雨天下行走,哪怕坐着马依旧感觉到不适,更别说路上偶尔看到一二百姓,身上仅仅披着蓑衣,挽高裤腿,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前行了。看到他们这一行人,还远远就跪在水中,低头避让,不敢有任何造次。
  来不及感怀,等到了东门,秦修文才知道,早间小吏说的聚集了“一些”流民,这“一些”竟然是上百之数!
  据底下守门的禀告,这些人有些是隔壁县流落过来的,有些本就是附近村子的村民,因为村里的田地都被淹了,家里颗米皆无,准备入县城来避难讨生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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