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听说这个和尚法号静水。
  万物无常,惟道永恒。
  “不是和尚吗,为什么说‘道’永恒?”
  沽珈山不大,山里的事情,陈娥基本都知道:“这小庙,哪里来的那么多规矩?古时候三教合一闹得凶,这些小和尚自己琢磨那些大道理,自然而然也就不分那么多了。”
  外面人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静水却像没听到一样,跪在蒲团上,“咚咚咚”敲着木鱼。
  陈峰清了清嗓子:“小师傅,劳驾问个路。”
  木鱼声缓缓停下,静水起身,朝陈峰行了个礼:“阿弥陀佛。施主是否想问岳丰往哪里去了?”
  “正是。”
  想必这几天,岳丰的父母托人打听了不少。
  静水指向左边上山的一条路:“往那边去了,没下来过。”
  “多谢小师傅。”
  一行人又听师傅的指路,往左边的小路走。
  这边往上的路走的人更少,路上铺满了腐败的落叶,走起来“嘎吱”“哧溜”声响个不停,让林伽仪不禁想到石磨碾碎骨头的声音。
  邓家小子们又开始谈论黄家宾馆遇害那人的事情。
  “那人听说还没找到凶手,家属来了不同意解剖,尸体就那么冻在殡仪馆里,烧也烧不得。”
  “警方都是饭桶吗,怎么还没线索?”
  “局里那几个,哪个不是来攒点经验的?等到时间了,拍拍屁股调回市里,那官职,噌噌噌往上涨,谁在乎你这小地方的几条人命?”
  “那个查警官不是挺能干的吗?”
  “装装样子罢了。就前天,卖鞭炮的邓叔还看见他大晚上开警车带妹子兜风呢,谁知道车开到哪里去了。”
  前天,开警车……那不是林伽仪吗?
  林伽仪看了一眼三人,没作声。
  解释了也是白解释,还给他们添了乐子。
  陈峰走得累了:“这再往上走就是天坑了,沽珈山里哪里来的河给他钓鱼?总不能是掉天坑里去了吧?”
  林伽仪心里咯噔一声。
  昨天她才来过天坑。如果岳丰真的掉天坑里了,她的嫌疑很大。
  林伽仪看着阴沉的天。
  昨晚上下了一夜暴雨,这路上的痕迹都被冲刷得一干二净,林伽仪也没留下什么明显的痕迹,应该不至于怀疑到她身上吧?
  “不好说。”邓老大神秘兮兮道,“上个月我吃酒遇到个算命的瞎子,他说我们这天坑邪得很,不是干的——”
  “有地下暗河。”
  第5章 005
  陈峰他们来的时候就带足了装备,登山绳、安全帽、探照灯,应有尽有,想必一开始就做好了下天坑的准备。
  “伽仪,我们就在这里看着,让他们下去。”陈娥确定陈峰和邓家老大和老二的绳子都绑好了,让林伽仪在旁边找个地方坐着。
  邓小子不知道从哪里扛了一片芭蕉叶子过来,放到平整的地方,又擦干净了叶子上的水,不情愿地对林伽仪道:“坐吧。”
  “谢谢。”林伽仪也不乐意领这个情,但是芭蕉叶子是陈娥让他去抗的,这都摆好、擦干了,自然不好意思拒绝。
  陈峰抓着绳子,两只脚蹬在天坑沿上,吆喝一声:“姑娘,你甭管邓小子,我不在就找陈姐,陈姐治得了他。”
  “这还用你说?”陈娥紧了紧绳子,把陈峰往天坑里催,“赶紧去赶紧回,天坑里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呢。”
  陈峰也不拖沓,分别拍了拍邓老大和邓老二,催促二人赶紧下天坑。
  三个人戴着矿工常用的红色帽子,帽子前挂了只老式手电,腰上绑了几圈登山绳就开始往下爬。
  一开始,三人还念叨着岳丰喜欢到处钓鱼的事情,钓到一条小草鱼都要拎着在村子里转悠一圈,到后来林伽仪就听不清聊天内容了,只能听到模模糊糊的声音,似乎还提到了黄秋歌的名字。
  “妹子,你从哪边城里来的?”
  “北城。”
  林伽仪想,自己说话不可避免带了点口音,就算邓小子听不出来,也总有人会认出来,在这种事情上撒谎没好处,还不如老实回答,反正不损失什么。
  “北城,好地方啊,好多明星都住北城呢。”邓小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嘴角渐渐提起,露出一副黄牙。
  林伽仪默默挪开眼神,看向深不见底的天坑。
  经过一夜暴雨的冲刷,天坑边上的草是凌乱的,草叶没精打采地趴在地上,草茎却昂扬地立着,一副要长成参天大树的架势。
  天坑内,顶着雨水的树叶在微风中摇晃着,托着水珠往下坠去,在天坑中回荡起“啪嗒”“啪嗒”的声音,让人后背发凉。
  “陈姐,你知道这天坑有多深吗?”
  “百来米吧,这里的天坑没人下去过,不清楚。”陈娥指了指远处,“那边山头有一个天坑,面上没这个大,也有一百多米深。”
  这边的天坑没人下去过,那边的就有人下吗?
  林伽仪追问道:“那边的天坑有人下吗?底下有什么?”
  “能有什么。”邓小子抢先答道,“病死的猪羊,得了瘟疫的死人,猎枪,什么都有。”
  “猎枪?”虽然林伽仪没关注过,但是依稀记得上个世纪末就全面禁枪了,民间的枪统一收走,天坑底下为什么会有猎枪呢,当地人藏的?
  还没等林伽仪问出口,邓小子已经开始往外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