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章
  也是那次,岑令溪见到了已经许久未曾见的手帕交元嫱。
  元嫱比她嫁的早,嫁给李将军后,也跟着去了陇西,李将军在陇西功勋卓著,立了不少战功,她也跟着封了诰命夫人,那年冬天李将军刚好赶上三年一次的回京树脂,元嫱也跟着回来了。
  因此她也见到了元嫱。
  元嫱和她说着西北塞外的人文风情,说着许多她从前只在诗人的笔墨中看到的风光,说她和李将军如何恩爱,李将军待她如何好。
  她也只能悄悄地垂下眼帘,不敢将自己的羡慕之情流露出来半分。
  毕竟,宫中人多眼杂。
  她也不想因此生出事端。
  那之后很久,她也想过,如果当时闻澈没有出事,他们是不是也可以在来年春天桃花灼灼的时候成婚,从此携手一生,是不是也会有元嫱那样的经历。
  如若真是那样,那闻澈官做到哪里,她便跟到哪里,也可以将大昭上上下下看个尽兴。
  可是她知晓,已经回不去了。
  却从未想过,有一天,在她已经准备好青灯古佛一生的时候,闻澈就这么回来了。
  还用那样的排场为给她下了聘礼。
  想到这些过去,岑令溪一时有些失神。
  还是闻澈轻轻在她额头上点了一下,她才缓过神来。
  再看向闻澈的时候,她的心头涌上一阵酸涩,连带着眼眶也红了。
  闻澈抬手岑令溪擦去眼角的泪水,问道:“怎么哭了?看你走神这么久,是想起什么伤心难过的事情了吗?”
  凡是过往,皆为序章。
  岑令溪并不愿意和闻澈提起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去,也不愿意再因为那段算不上美好,甚至不值得回忆的回忆,再影响后面的路。
  于是她轻轻摇了摇头,说:“没有,刚才风吹沙子进了眼睛。”
  闻澈其实知晓她是想起了往事,但既然她的令溪并不愿意想起这些,在往后,他也绝不会提半个字。
  他勾唇笑了笑,从自己的袖子里取出一只通体白净,甚至在月光的映照下还发着莹莹光泽的白玉小兔,递到岑令溪手心中。
  岑令溪即使在宫中见过不少稀奇玩意,但这样有巧思的工艺,她确实还是头一次见。
  闻澈道:“还记得之前,七夕灯会的时候,我们当时虽然还未定下婚约,却也悄悄出来玩乐,那时在一个摊子,你瞧着那只兔子花灯好看,我便买给了你,但你却在将要回去的时候,将花灯又还给了我。”
  岑令溪被闻澈的话带着回到了当年那些美好的回忆之中。
  也歪了歪头,说:“记得啊,那个时候,我还未曾出阁,那天七夕灯会是瞒着我爹爹悄悄出来见你的,这花灯自然不能带回去,若是被发现了,你我都免不了一顿说教。”
  闻澈指了指岑令溪手心里的那只玉雕的小兔子,说:“那花灯就在我租赁的房子里放了好久,到最后也没有机会再给你,所以我便特意找人雕刻了这只小兔子,算是将当年没有给你的也一并给你。”
  他这话算是一语双关。
  当年没给的一切,如今都要以更为盛大的方式再给一次。
  其实也不只是当年,还有上一世那些未能宣之于口的话,未能做到的承诺,这一世,都要一一完成。
  他和他的令溪,还有许多年。
  第65章 .番外一(六)
  岑令溪将那只白玉雕刻的小兔子捧在手心中, 细细地端详着,眉眼弯成了两轮新月。
  闻澈看见她这副模样,一时没忍住, 唇角也噙着一丝笑意。
  过了会儿, 岑令溪终于郑重其事地将那只小兔子收起来, 而后和闻澈道:“你且等一会儿,我去给你拿个东西。”
  “好。”
  岑令溪给闻澈的, 是只绣得很精致的小香囊, 她将那只香囊在闻澈面前轻轻晃了晃, 然后落在他的手心里,道:“这几日在家中闲来无事,绣给你的,我记得你从前每逢下雨天便有头疼之症状,若是有‘拨雪寻春’在身侧的话, 会缓解一些,所以便将点着的香改成了可以放在香囊里的, 你平日挂在身上,或许会好一些。”
  闻澈将那只香囊拿在手中, 笑容一时凝固在了脸上。
  他第一时间想起的不是他前世差点死在这味香料上,而是这枚绣得很精致的香囊。
  他一直都知晓, 岑令溪并不擅长女工刺绣。
  于是闻澈深吸了一口气,问道:“我记得你从前给我绣那只手帕的时候,手指上被针扎了许多小伤口, 怎么……”
  岑令溪也怔忡了一瞬。
  她从前的确不擅长刺绣, 因为她少时便没了母亲, 一直由父亲抚养长大,父亲也只关注她的才学, 也未曾请过什么嬷嬷教授她这门技艺。
  但这都是未出阁前的事情了。
  入了宫后,即使她在诗词文学上有再高的造诣,但她终究先是皇帝后宫的妃嫔之一,而不是翰林院那些以饱读诗书著名的学士,旁的妃嫔会的,她即使做不到精通,却也不能一窍不通。
  故而也被迫练上了刺绣女红。
  但岑令溪到底是半路出家,不像宫中其他妃嫔那样,刺绣的技艺是从小便学着的,刚开始学的时候,用坏了很多手帕不说,手指上也被扎出了密密麻麻的小洞口,最严重的时候,左手的指尖都是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