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蓝灿没忽略君玄神色中的焦急,在一旁道:“刚才的确有一只鹰经过,但不知是不是殿下问的那只。隔得远我也没瞧清,只见它背上似乎有两道金色的羽毛。”
  “正是,正是。”君玄笑道,问出云察的去向后反而不着急找人了,折扇在掌心一敲,在石凳上坐了下来。
  见盘子里有零嘴儿,他伸手扒拉了一下,揪出根山楂条来塞进口中,边吃边笑眯眯道:“蓝公子,这狐狸今个儿怎么没腻着我九叔,跑你这儿了?”
  蓝灿咳嗽了几声,苍白的脸上多了些潮红,笑道:“殿下狠心,几十年了都不往我这院子里来一趟,还不兴有其他人来跟我作伴儿么?”
  扇子挑了蓝灿的下巴,君玄眯眼盯了他一会儿,勾唇一笑:“怎么,想我了?”
  “自然。”蓝灿淡笑,回答地真真假假叫人分不清,脸却一撇,躲开了君玄。
  “哈哈。”君玄放肆大笑,展开那把已经破了的折扇徐徐地摇着,倒是别有一番风流恣意,“你怎知我就不想来了?可总要忌惮着仙尊几分不是?”
  “……”蓝灿的脸色微变,望向一边表情有些凄然。君玄一顿,敛住笑:“他还是那样儿?”
  “嗯。”蓝灿低着头,苦涩地笑了笑:“没事,我都习惯了。守着这所院子,吃穿不愁,没事听听风看看云,不见人也就没烦恼,除了无聊些,其它都挺好。”
  “身子好些了?”
  “嗯,好多了。”
  “可我怎么却瞧着你又清减了许多?”
  “……”蓝灿被问得说不出话了,眉头紧锁,接着便是一阵比一阵强烈的咳。
  君玄叹了口气,“蓝灿啊,你这分明是心病。”
  君玄这几句话虽然是关心,却也句句扎心。胡说担心他再问下去,蓝灿会被刺激出个好歹来,忙插嘴说:“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成吗?他想去人间瞧瞧,你能带他去吗?”
  “嗯?”
  “既然你有心帮忙,为何不一帮到底。”胡说道:“明知他得的是心病,带他出去散散心不比在这里说几句空话管用的多?”
  君玄一愣,看看胡说再看看越发显得孱弱的蓝灿,忽然抬手拍了下胡说的头,“你这狐狸,果然喜欢胡说八道!”
  胡说龇起牙:“你就说愿不愿吧?”
  蓝灿喘息很久才平复过来,知道君玄为难,便道:“殿下不必……”
  “好,就去人间。”谁知君玄竟打断了他的话,轻佻的眼角泛着点桃花色,笑眯眯道:“蓝灿呀,为了你,我这次可是要把仙尊给得罪了。回头他若找我算账,你记得帮我求着点儿情。”
  “!”蓝灿露出震惊的表情,眼眶慢慢地有些发红:“我怎能……”
  见蓝灿明明想去却又退缩的模样,胡说忙从桌子上跳到他怀中,喊道:“蓝灿蓝灿,带我一个!我也要去!”
  终于有了真心的笑容,蓝灿抱起胡说应了声“好”,君玄却伸手把胡说揪过去,佯怒道:“你不准去。你走了回头九叔找我要人怎么办?”
  胡说眼神暗了暗,心想他都跑出来好几个时辰了,若白执存心找他,肯定早就找过来了。既然没来,说明他在对方心中根本不重要吧。既然如此,倒不如借这次机会回巫云山,毕竟云察刚才走了,现在除了君玄没人能帮他回家。
  不过见君玄拒绝让他跟着,胡说也没坚持,而是在两人转身时悄悄黏住了蓝灿的衣摆。君玄带着蓝灿御风而行,走到半道上才发现后面还跟着只膏药狐,哭笑不得。
  把胡说抱在怀里,蓝灿说:“殿下,要不还是让他跟着吧。”
  “只能如此了,不过要容我传讯知会九叔一声。”君玄无奈地笑了笑,说罢还小声地碎碎念,“说是狗皮膏药真是半点儿也不夸张,难怪连九叔都拿他没辙儿败下阵来。”
  而帝君府这边,回头见总是跟在左右的狐狸不在房中时,白执唤了几声,等了片刻不见胡说跑进来,便去院子里寻了,却被告知对方在半柱香之前跑出了门。
  “问他去哪里也不说,不过看他的模样好像挺伤心的。”
  “伤心?”白执微怔,不解胡说因何伤心,以至离家出走。
  回忆许久,终于记起当时见胡说要伸手去勾书架上的紫漆木盒,担心对方毛手毛脚将东西碰坏,情急之中就打了他一掌。不过他控制了力道,只是轻轻一推,并未伤他分毫,难道他就是因为这个才伤心?
  “帝君,需要我带人去找吗?”
  敛了思绪,白执淡声道:“你带人去明韶宫蓝公子那里瞧瞧。”
  “啊?您怎么确定他一定会去蓝公子那里?”
  白执笑了:“因为除了此地,他无处可去。”
  明韶宫不是什么人都可随意进出的,而后院更是一度被称为整个仙界的禁地。扶桑领命后又去备了些薄礼,这才带着几名小童往明韶宫赶,然而没等走出帝君府的大门又被白执叫住。
  “罢了,他要走便走吧,不必去寻了。”白执淡声说,不知怎得改了主意。
  扶桑回头正瞧见着白执往屋里走,又将自己关进了书房。只是一剪侧影,脸上的神情与方才有些不大一样,说不出凄楚与冷漠哪个更多,可提起胡说时的语气却冷淡得好像从未认识。
  知白执并非对养过的宠物薄情寡义之人,府中但凡有哪个动物生老病死他都要难过一阵儿,怎么遇上胡说离家出走却不管不问起来?扶桑疑惑,再说了,帝君不是很喜欢那只膏药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