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见白执进屋,两人神色一松,不约而同地跟过去想偷看。可没等靠近房门,屋里突然传来声沉重的闷响,像是椅子被人碰倒了,接着就见白执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般夺门而逃。
  或许说“逃”有点不大合适,因为他依旧衣冠齐楚纤尘不染,甚至神色和表情都一如往昔。
  但跟在白执身边近万年了,他们还是第一次见白执明明可以瞬移去仙尊的明韶宫,却慌得连使用法术都忘了,硬是疾走过去,脚下的步子更是长长短短凌乱不堪。
  扶桑探头往屋里床上看了一眼,疑惑地问:“难道帝君竟觉得…胡说化成人后的模样,很丑吗?”
  ☆、十四 菜飞饭打
  据见着的人说,白执大清早的就神色凝重地进了明韶宫。
  将正在“聚仙殿”上朝的赤穹叫出来,两人到隔壁偏殿密谈了大半个时辰,期间似乎还动了手。
  再出来时,赤穹雪白的道袍被划了数鞭,脖子里被勒出一圈可怖的淤紫,伤口周围有火灼伤的痕迹,看样子正是白执的“夙焚鞭”所致。
  而白执身上虽未见有伤,脸色却比来时更难看了,步履匆匆地离了明韶宫,又去了君玄的招摇殿。
  平时只见着君玄三天两头的往帝君府跑,还没谁见过白执主动去招摇殿。原因并不难猜,招摇殿早就被君玄这纨绔子改造成了温柔乡,灯红酒绿,日夜笙歌,以白执的性子自然不屑与之同流合污。只可惜,君玄不在,只留下两三个小童看门。
  “我们爷浪荡潇洒到处采花,今个儿在人间明个儿在鬼界的,我们几个也说不清他现在究竟人在何处。”铃铛一脸为难:“要不,帝君您还是先回吧,等人回来了,小的一定让他去帝君府登门拜访。”
  白执往正殿看了眼,听到紧闭的门内隐隐传来奏乐声,却也没戳破,只淡声道:“等你家主子回来时,请代本帝转告他一句话,就说他想要的东西,本帝答应给他。”
  说罢转身,还没踏出大门,君玄果然已经从后边追上来了,笑嘻嘻喊住他:“哎九叔留步!”
  白执一顿,“浪荡潇洒?到处采花?”
  “别听童子们瞎说,您快屋里请。”君玄把白执往屋里拽,“他们不懂事儿,我吩咐谁也不准打扰,他们就将所有来客统统拒之门外,却不想想,您来我的招摇殿,怎么能叫打扰呢?”
  说着还瞪了铃铛一眼,“还不快去把每个宫里的马桶都刷了!”
  铃铛苦哈哈着一张脸:“小的知错,小的领罚。”
  两人进屋时正赶上一群穿着薄纱仙女裙的舞姬从里面出来,她们提着裙摆赤着双足,脖颈修长酥|胸半露,走路时自带一股香风。
  白执皱了下眉头。
  君玄见此哈哈一笑,挥袖撤了宴席,请白执入座,“九叔此番前来定不只是为了送天|衣给我,有事不妨直说。”
  早知君玄在殿中已将他与童子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才会追出去留人。
  既然对方如此直接,白执也开门见山:“本帝知道你与鹰王有些交情,所以想请你去巫云山帮本帝查一件事。”
  听到“鹰王”二字,君玄一愣,转脸对上白执的眼睛,看到对方眼底极力压制住的一丝慌乱后,才恍然明白了什么。
  “想不到冷情冷心的白执帝君竟有一天能开了窍。”徐徐摇开他的描金画扇,君玄的笑容中竟有一丝欣慰:“这天|衣——便是九叔的交换条件?”
  “你觉得如何?”
  “买卖倒是划算。”君玄点点头,却又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可惜再深的交情也都是三百年前的事了。三百年,说短也短,说长也长,足以使得人是物非。不瞒您说,我如今想见他一面,都难比登天。”
  白执淡淡道:“如何才能让云察见你是你的事。本帝不相信已死之人还能复生,只想确定当年狐王府被灭门时——”一顿,轻声念出一个让他疼在心尖上的名字,“胡悦,是否有幸逃脱?”
  君玄答应一试,等事情有个结果时再去帝君府取天|衣。所以白执前脚刚出了招摇殿,君玄后脚便备了几大箱金银珠宝名贵仙草,又抬了几十坛琼浆玉酿,用大红绸一扎,浩浩荡荡地抬去了巫云山。
  到了鹰王府门口,君玄对着看门小妖赔上一脸灿烂的笑。谁知还没来得及开口,对方就回头扯起嗓子对着院子里大喊一声:“王上,仙界的君玄殿下又带着聘礼来向您提亲啦!”
  另一边,白执回府后在胡说门前站了会儿,却迟迟没有进屋,扶桑过来时详细问了他胡说的情况,得知胡说化形后只一直沉睡身体无恙后,便回了书房。
  “帝君今日为何如此奇怪?先是被胡说的模样吓跑,现在明明很关心胡说,却又不自己进去瞧,而是问我们。”
  “我觉得帝君不是从今日才变得奇怪的,自从胡说来到帝君府,他似乎就和以前不大一样了。”
  两人又想起胡说化形那日,本是要抱狐狸去洗澡,推开门却看到床上安静地睡着一名少年,十七八岁的模样,生得肤白胜雪唇红若丹,有着狐族天生的媚却媚而不妖,稚气未脱初显棱角的面庞又带着几分男子特有的俊朗,放眼三界,已是绝色。
  良久,扶桑才反应过来是胡说化了形,不由自主地赞叹:“即便是狐妖,我也从未见过模样如此好看的。”
  朱槿直愣愣地望着床上的少年,说:“不是妖,是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