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所以……”君玄望着老松树上早已残破不堪的鹰巢,似笑非笑:“你是想告诉我,他只是看着高冷,内心却很脆弱,想让我好好待他?”
  “不。”胡说摇摇头,目光变得坚定起来:“我的意思是,为了生存为了王位,他对自己的亲弟弟都可以毫不手软,所以我奉劝你,若非真心,最好别去招惹他,否则到最后倒霉的那个只能是你,他的独占欲与狠心程度绝不是你用‘高冷’两字可随意概括的。”
  “是么?”垂下眼,君玄若有所思,忽而轻轻一笑,转头望着下方老松树上的鹰巢,目光一定,纵身跳了下去。
  “欸,你要做什么?”以为君玄要跳崖,胡说伸手想拽他一把却没拽住。
  往下一看,君玄正站在金钱松的枝桠上,将破旧的鹰巢摘在了手中。捧着鹰巢时的专注就像是在捧着个稀世的珍宝,轻佻的桃花眼中紫色愈深,头一次叫人觉得他玩世不恭的笑容背后有几分真切。
  而另一边,桃林深处一座无名的坟冢前,云察清扫了墓前的杂草落叶,摆上一桌供品,白执只在旁边目光淡淡地看着他做这些,并未上前打扰。
  最后敬上三炷香,云察才转身对白执淡声道:“帝君难道不好奇,在下为何将您带到此处?”
  白执微微一笑:“你若想说,自然会说。”
  云察点点头,说:“狐狸性子单纯,他喜欢一个人就会死心塌地的喜欢,如今帝君愿意宠他最好,但是,若哪日您厌了他,不必让他知道,只要告诉我一声。
  在这墓前,也算是在他父母的面前,我云察立誓,若真有那一日,不劳帝君弃他,我定会亲自将他接回巫云山。”
  ☆、十九 生死逃亡
  “帝君,你和云察都说了些什么?”回仙界的路上,胡说才突然想问。
  白执笑望着他,却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地避开了问题,只道:“他待你倒是实心实地的好,你如今的性子,至少有一半是他惯的。”
  桃林中,当云察一字一顿神色肃然地说出那句“不劳帝君弃他,我会亲自带他回巫云山”时,白执想起三百年前雷劫降至的那天,正是云察将胡说生生从他身边夺走。
  若对方知道他就是陆离,根本不用等到什么“以后”,必定现在就会拦着胡说不再与他来往。然而,即便如此,他也无任何对云察生厌的资格和立场,因为究根到底,他白执才是伤人至深的祸首。
  此刻,望着身边单纯无忧的胡说,白执竟从心底感到一丝庆幸。庆幸那颗妖丹封印了胡说的记忆,让胡说虽然忘了对陆离的爱,但同时也忘了对陆离的恨,他才能以白执帝君的身份,重新站在胡说身边。
  胡说皱皱鼻子对白执做了个鬼脸,说:“我的性子哪里差了,不就是黏人了点儿,有什么不好?不好您还喜欢?”
  “呵——”白执低笑,将人揽在身前,眉心印下一吻,动情道:“喜欢,怎样的你我都喜欢,黏人的、狡黠的,现在的、曾经的,只要是你。”
  胡说听得心里美滋滋的,忍不住窝在白执颈间蹭了又蹭,攀上人的脖子软声道:“帝君,抱抱。”
  白执张开臂,胡说便化成狐狸的模样,窝在了他怀中,盘起尾巴趴下尖耳,不一会儿便舒服的沉沉睡去。自化形之后,每当胡说犯懒不想走路时都会采用这个方法,屡试不爽,谁让白执是个毛绒控呢。
  回府之后才听扶桑说,他们在巫云山的这几日,明韶宫那边又出了事。有人趁着仙尊上朝的功夫,偷偷潜入后院,将蓝灿拐去了人间。仙尊得知此事后急匆匆带着天兵天将下界找人,找了三天两夜,最后才在一个深山老林的竹屋里把人找到。
  谁知蓝灿竟然正在一名黑衣男子身下承欢,衣裳褪了满地,山林寂静得只能听到两人的苟合之声。仙尊当时就怒了,挥剑砍下,却被黑衣人侥幸逃脱,只将衣衫不整的蓝灿给绑回了府,囚禁起来,严加看管。如今仙尊府的后院可真的是严实到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议论这些,你是亲眼瞧见了,还是亲耳听到了?”胡说问,他不大相信蓝灿会做这种事。温玉一般的人儿,即使做了,也绝不该用“苟合”二字形容。
  扶桑摆摆手,笑着说:“哪里的话,我怎么可能亲眼瞧见,这些都是大家在道听途说的过程中以讹传讹,传来传去就夸张了。”
  听只是传言,胡说神色一松,带着点儿责备地说:“谣言猛于虎,既然无凭无据,以后像这种话还是少乱说得好。”
  “不过…”扶桑欲言又止,止又欲言,“好像蓝公子确实被人掳去了下界,也确实是仙尊亲自将他找回来的。明韶宫的杜衡亲眼瞧见,回来当晚仙尊在蓝公子的屋里宿了一夜,此后就算是送饭,也都是仙尊亲自去了,再不让任何人踏进后院半步。”
  知道赤穹关着蓝灿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他一向把人看得死紧,这是连白执都插不了手的事儿,胡说觉得自己想管也无能为力,只得轻轻叹了口气,希望蓝灿无碍吧。
  明韶宫那边不得安生,招摇殿这几日却静得出奇。
  只知饮酒作乐的君玄殿下从巫云山回来后好像收了性子,算起来差不多得有半月没再往府里收人了,连花族进献给他的几名貌美倾城的小花妖都被他笑着婉拒,也没见他再听歌看舞。倒是隔三差五地就往下界跑一趟,每次去都捎上两坛性温味甜的琼浆玉酿,再带两只鲜翠可人的碧玉酒杯。有时白天去,晚上回,有时晚上去,白天回,但都是清醒着去,醉了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