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知故婚 第7节
  “才见过几面,您也别叫小温了,人家身份不一般,外面估计都叫温总的。”她实话实说。
  “难怪我看他很优秀。”何淑华端起温水喝了几口,又忍不住道:“但我家小唯也很优秀。”
  “您又想什么呢。”
  “奶奶没别的意思就是看你们很般配啊。”
  祝从唯从未想过,不提家世,就说珺姨是温呈礼的大嫂,两人之间还差着辈分。
  她难免羞赧,无奈道:“难道他没跟您说,是珺姨丈夫的弟弟吗?”
  何淑华:“好像说了,听上去是不太合适,但真正也没很大关系啊。你一个小姑娘怎么比我一个老太太还封建,这都什么年代了。”
  祝从唯揉了揉脸,想起来温呈礼教的小诀窍,顺着她的话哄她:“好好好,是我封建,您先进。”
  “嗯,我是先进,你爷爷还是我追的。你要是遇到优秀的人,也要主动,我不信有你追不上的人。”
  何淑华笑了起来。
  “小唯,我还不知道能活多久呢。”她摸摸孙女的脑袋,“我哪儿放心你一个人,我现在还能帮你把把关,就当是我的遗愿好了。”
  -
  温呈礼从病房出来后,没有直接离开,而是顺路去医生办公室走了趟。
  张医生十几分钟前才在群里看到这位的照片,当时他旁边可是院长陪着的。
  他受宠若惊,得知询问何淑华的情况,当即将能说的都说了。
  “肺癌晚期,已经骨转,有在吃靶向药和化疗放疗。通常晚期能活几年就是很厉害的了,还需要生活质量高,其实和大众理解的差不多,比如散心、旅游,心态影响很大。”
  谢绝医生相送,温呈礼从办公室出来,习惯性地抬手腕,忽地记起腕表在洗苹果时落在病房里。
  他抽空打电话给宋言:“你是去外国买果篮了?”
  宋言委屈:“快到了。老板,住院部这么大,我总不能飞吧。”
  温呈礼哼笑一声,清楚他多半浮夸,平静地告诉他:“再不回来,扣你奖金。”
  宋言立刻保证马上飞回来,已经进电梯。
  温呈礼随手将手机放回兜里,正欲推门而进,便听到病房里的对话。
  他想了想,屈指叩了叩,以示提醒。
  里面听到了,对话中断。
  温呈礼从玻璃可以看得到,床边女人回头看到门外人是他时,那张漂亮的脸上尽是讶异。
  他推开门,轻描淡写解释:“手表落下了。”
  祝从唯目光搜寻,找到了那块价值不菲的腕表,递给他。
  “谢谢。”
  两个人没有别的对话,男人的指尖碰到她的手心,灼热衬得她掌心微凉。
  等温呈礼离开,祝从唯如梦初醒,追出病房外叫住他,完全不确认他到底什么时候在门外的。
  “我奶奶说的话,您如果听到了,不用放在心上。”
  她低垂着眼,近距离面对面看只觉这双眼有多独特,烟雨蒙蒙,也许是怀疑他听见的缘故,难掩面颊微粉。
  温呈礼原本想当没听见,以免她脸皮薄。
  此时却垂首笑了笑,问:“哪句话?”
  第4章 得罪 送你回家?
  既问哪句话,十有八九听到了,只是不知道听到了哪一句。虽然祝从唯觉得哪一句都不是很适合。
  她的想法更多还是在“他是想根据某句话算账”还是“纯粹想让她露出羞耻心”里来回打转。
  不管哪个,似乎都不是好结果,祝从唯生出破罐子破摔的想法:“哪句话都是。”
  温呈礼正慢条斯理将腕表戴上,闻言,随口揶揄:“好霸道。”
  “……”
  这是什么评价,祝从唯耳后一热。
  她眼里尽是对方手上的动作,银色深冷,表盘复杂,不知是什么牌子的。
  若是他去做手模,一定会让挑剔的甲方满意。
  祝从唯回过神,抬起脸,与他四目交接,纤美的脖颈挺直,犹如一朵开在枝头的山茶。
  “温先生应该不会将一个生病老人的戏谑之言放在心上吧?”
  温呈礼丝毫没有被“道德绑架”的怒气,态度沉稳:“这算是威胁吗?”
  该怎么回答,祝从唯不知为何突然想起范竹曾在耳边说过的乱七八糟的话。
  她忍不住眼一弯,“算温先生好心。”
  “……”
  这个词,温呈礼通常在做慈善的时候听得到,有朝一日在祝从唯嘴里听到,好像还是他吃亏。
  宋言提着水果篮从转角处走出来,看到两人,主动开口:“祝小姐,这是老板送给您奶奶的。”
  果篮很精致。
  “我代奶奶谢谢你们。”祝从唯接过,“温先生,时间不早了,您快回去休息吧。”
  祝从唯趁他愣神,赶忙送客,生怕他追究,转身进了病房里面,在玻璃后对他摆手。
  温呈礼看笑了。
  宋言看了看,自己一来就送客,他就买了个果篮,是错过了什么。
  好心的温先生带着他的秘书,在祝从唯的目送下离开了。
  宋言成为温呈礼的秘书已有十年。
  准确来说,他是温家挑给温呈礼的秘书之一,被温呈礼最后选中,不只是在温成集团。
  温呈礼十几岁起已在温成集团处理一些事物,在集团里的秘书室共有数十名秘书,那才是只负责公事的。
  “您得罪祝小姐了?”宋言按下电梯,问。
  “能让你得出相反的结论,只能说,你的眼力还需要锻炼。”温呈礼说。
  宋言哦了一声,所以是祝从唯得罪老板了。
  很难理解,老板屈尊降贵去探望,还被病人的家属得罪。
  宋言看他一点也不在意的样子,玩笑道:“祝小姐敢得罪老板,那刚才的果篮应该收回来。”
  电梯门打开,温呈礼落下一句话。
  “你想毁我声誉?我时常怀疑是不是对你太宽容了。”
  -
  祝从唯没把刚才那件事告诉奶奶,在医院陪了她许久,傍晚七点才离开医院。
  天色已经暗下来。
  夏珺正在让人按摩脑袋,她刚陪老太太打完麻将,还打不过一个老太太的技术,正郁闷着。
  别人是存心放水,好给豪门婆婆送牌送钱,她是不想送也得送。
  祝从唯坐到她旁边,“珺姨,下午做什么了,累了?”
  夏珺无奈:“老太太最近从插花变成迷上麻将了,经常约着人过来,我可不得上桌。”
  “赢了吗?”
  “你看我赢了吗?”
  “应该没赢,我看电视剧里,豪门里打牌都是人精,一张牌桌上桌下都有用。”
  “我的技术还不到这种地步。”
  闻言,祝从唯和她一起笑起来。
  她还没见过温家老太太,但从珺姨的嘴里听过各种描述,譬如人老心不老,爱美,连老花镜都有无数款,是与人工阻止变老无关的自然追求。
  曾孙子曾孙女回来住的时候,让厨房做一些年轻人吃的甜品油炸等高糖高油,老太太也会吃。还曾经因为熬夜玩手机被医生和温呈礼责备过。
  祝从唯安慰夏珺:“不能小瞧老人家。”
  夏珺笑着说:“我可不敢小瞧,她年轻时也是在公司里叱咤风云的。”
  她睁开眼,“今晚你回来的早,正好一起吃饭。”
  不能再拒绝了,祝从唯乖巧点头:“好。”
  按摩结束后,夏珺简单洗漱一番,才带她一起往餐厅那里去,老太太也是被温呈礼扶着走进。
  老太太穿着身黑色刺绣旗袍,银发一丝不苟,气质优雅从容,带着一种岁月沉淀的美。
  她没戴老花镜,看见站在夏珺身旁的祝从唯,微微一笑:“这姑娘真伶俐。”
  罗瑞芝的曾孙辈有六个,但女孩只有两个,一个比一个时尚潮流,脾性不说嚣张,但也不是温柔的性子。
  她一见祝从唯,就知道是外冷内柔。
  夏珺的丈夫是她的长孙,论起辈分也是太奶辈,于是祝从唯用宁城话叫了声太太。
  罗瑞芝“诶”了声:“好听。”
  “……”
  祝从唯都被这直白的称赞弄得不好意思了。
  温呈礼轻笑了声,很淡。
  周嫂过来说菜上齐了。
  等真进了餐厅,祝从唯看到餐桌上丰富的菜品,也呆滞了几秒,这真的是一顿普通的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