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玉欢 第46节
  啪一声,楚宥敛把大皇子甩出门外,然后狠狠地关上了门。
  颜玉皎吓了一跳,忙过去:“你小心些,万一伤了大皇子……”
  楚宥敛不以为然,慢慢握住她的肩膀,推着她往寝房内走:“扔在小太监身上了,不会有事。”
  颜玉皎这才放下心。
  .
  大皇子离开后,不过片刻,寝房内的侍从也被楚宥敛支开了。
  一时间,房内除了他二人,只剩下沉香的气息缓缓流淌。
  颜玉皎正摸着算盘看账本,忽然觉得有些安静,一抬头就看到楚宥敛从她的嫁妆箱子里拿出一本书。
  而后淡然转身,斜倚在她附近的软榻上,闲闲地翻看着。
  颜玉皎:“……”
  她知道,这书定然也和昨夜那些书一样污秽,不由地坐立不安。
  见楚宥敛从容淡定,甚至若有所思的模样,更是羞恼不已。
  她忍不住小声骂道:“楚宥敛,你要点脸罢……看它作什么?”
  “学习。”楚宥敛理直气壮。
  “……”
  “初次那晚,到底是我把控不足才害你受了伤,再过三天,你身上干净了,我定然让你舒服满意。”
  “……这种话,你怎么就能这么顺地三番两次地说出口……”
  颜玉皎默默捂脸,感觉鼻腔都在往外冒热气,楚宥敛这混蛋,还没正经一天就又开始了。
  “不必害羞,”楚宥敛挑起好看的眉梢,“夫妻关起门来,基本上都是在钻研此道。”
  颜玉皎忍不住从果盘里挑出一个桃子,朝他丢去:“你胡说什么,除了你,恐怕再没有人这么不正经。”
  楚宥敛抬手接住桃子,悠悠道:“我初次梦.遗,便是从母妃屋子里翻到了一些春.宫.图,夜里做梦,就和你一起摆成图中那些奇怪的姿势……自此再难忘怀。”
  颜玉皎:“……”
  太过震撼,以至于深深失语。
  “啊啊啊啊啊……”她抬手捂住耳朵,感觉昨晚眼睛遭到了荼毒,今晚耳朵也没能幸免于难。
  “我觉得夫妻之间需要距离!”颜玉皎放下捂耳朵的手,一脸心如死灰般的沉痛,“尤其我们才成婚,你就和我说你年少梦遗的事……你不觉得太超过了么?”
  楚宥敛又翻了一页书,淡声道:“你初次来葵水,还是我为你准备的月事带……不过是生理反应而已,有什么可回避的?”
  颜玉皎:“……”
  她隐隐有几分崩溃。
  只觉得成婚之后,楚宥敛就彻底放纵了,有一种迫不及待想让她了解他所有隐私的恐怖。
  “这不能相提并论!”她咬牙切齿地道,可怜地试图纠正楚宥敛根本难以改正的思想,“我初潮时,我自己都不明白怎么回事,这才被你发现了……现在……”
  又觉得颇为难以启齿,便撑着额头,低声道:“现在我们都长大了,都知道这些是怎么回事,我也并没有发现你……遗精之事……总之,
  我对你梦遗之事一点儿也不感兴趣,你完全没必要拿出来说!”
  楚宥敛瞥了一眼脸红的好似快被煮熟的颜玉皎,淡淡道:“哦。”
  颜玉皎听他语气,就知道他并没有往心里去。
  不,也许楚宥敛是故意的,他就是喜欢看她羞愤欲死的模样。
  “楚宥敛……你真是个混蛋!”
  “多谢娘子夸奖。”
  颜玉皎彻底无话可说。
  然而,在这片空间里,有个人在认真地看春.宫.图,就注定另一个人没办法独善其身。
  即便颜玉皎努力地翻看账本,使劲地敲着算盘,试图化解暗潮汹涌的气氛,也有些无力回天。
  她最终自暴自弃地把账本放在一边,死人一般淡淡地道:“你看了那么久,你就没有任何反应?”
  楚宥敛句句有回应:“有。”
  该死,还不如不回应。
  颜玉皎揉了揉额角:“你今晚又想搞什么?我月事可还没过,你这般不是折磨自己么?”
  楚宥敛浅笑一声:“怎么会?我发现除了手,还可以用腿。”
  颜玉皎:“……”
  一股难言的恐慌涌上心头,她轻吸一口气,憋闷道:“你休想。”
  楚宥敛也不争辩,嗯了一声。
  两人一时无话。
  寝房内又陷入寂静之中。
  然而漏刻啪嗒啪嗒地滴着水,好似某种事情的倒计时。
  窗外的风轻轻吹进来,卷起一室轻薄的黄纱,却也没有半分凉意。
  难以言喻的燥热渐渐弥漫。
  颜玉皎再也受不了了,揣着账本就要起身往外跑。
  “我早已吩咐下去,”楚宥敛淡淡地道,“让侍女们把各自的门窗关死,以防半夜溜进耗子,娘子今晚除了我身边,恐怕哪里都去不了。”
  颜玉皎鬼鬼祟祟、即将抵达门口的脚步停下来。
  少顷,她悄悄立起身,回身怒视楚宥敛:“你不要太过分!”
  这副色厉内荏的模样,实在是可爱至极,楚宥敛盯着她瞧了一会儿,忽地把书扔到一旁。
  颜玉皎一惊,警惕地拿账本护在身前,而后她低眸看了账本一眼,若有所思,终于想到了借口。
  她立即举着账本,结结巴巴道:“静澜轩的庶务太多,我,我今晚恐怕要,要熬夜看账本了,要不然,你先洗漱睡罢。”
  她究竟在逃避什么,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
  楚宥敛促狭地笑了笑。
  但他却没能如颜玉皎所“愿”,起身要对颜玉皎做什么。
  而是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一口饮尽后,才望着颜玉皎道:
  “你觉得大皇子如何?”
  这话题转的极为生硬,颜玉皎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犹豫道:“大皇子长得很可爱,很讨人喜欢。”
  楚宥敛默默放下杯子。
  许久之后,他冷笑一声:“他和他爹一样早慧,也很会装模作样,能骗到你也不意外。”
  颜玉皎一愣,心想,这不对啊,大皇子的爹不就是圣上吗?楚宥敛是在说圣上装模作样吗?
  他为什么这么说?
  颜玉皎抱着账本慢慢地蹭过来,暗暗打量着楚宥敛的脸色:“你和大皇子的关系看起来挺好的,他很依赖你这个叔叔,圣上也是,我们成亲,圣上封你王爷封我郡主,婚礼也还亲自前来见证……”
  楚宥敛沉吟了一会儿,到底还是决定和颜玉皎说清楚。
  “我和圣上的关系并非外人猜测的那般,其实圣上一直伪装出器重我的模样,估计他也知道我看出他是伪装的了,可他还依旧坚持装下去了,我有时候也不得不佩服,若非他身体不好,假以时日,亦是流传千古的一代帝王。”
  这一番话,让颜玉皎心惊胆战,忙握住楚宥敛的手:“什么意思?圣上对你好都是装出来的?那圣上为什么要装?如今朝局稳定,四海升平,圣上为何还要委屈自己,在你面前装模作样?他想干什么?”
  楚宥敛沉默片刻,淡淡道:“谁知道他想干什么?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也或许他是在等,等他自己快死的那一刻,他才会明白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颜玉皎听的云里雾里,怎么都琢磨不透,但依稀知道这不是她能深入探究的皇室密辛,便也没有追问。
  只是骤然得知圣上不仅对郯王不满已久,对楚宥敛也是虚情假意,颜玉皎顿觉她以后的处境很是不妙。
  按耐住心慌,她问道:“那大皇子呢?你说他和圣上一样……?”
  她真没发现大皇子有哪里异常,虽然有些皇子的骄矜,但还是很懂事明理,善解人意的。
  楚宥敛垂着眸,轻笑一声:“楚修啊,我一开始也没看出来……”
  他又拿起桃子,抬手抛了抛,神情在烛火摇曳中渐渐阴晦:“毕竟如你所说,谁会怀疑一个纯真无邪的四岁孩子行凶作恶呢?如果不是我手下有个西域的巫医,某次办事归来,观我面色不对,给我号了号脉,我也不会知道……”
  “我的好侄儿在我生辰时,亲自为我戴上的香囊,原是一种奇毒。”
  楚宥敛额间暴起青筋。
  此毒短时间内不会伤人性命,但若日久天长地佩戴,会使佩戴者极易暴怒,丧失理智,甚至发狂杀人。
  这也是为何楚宥敛在意识到自己喜欢颜玉皎之后,迟迟没有向她表露心迹的原因。
  他害怕他控制不了自己发疯,对颜玉皎做出无法挽回的事……
  下毒一事,显然是楚修背着楚元臻私自所为,因为楚元臻这个人,总是摇摆不定,处于种种原因,并不想立即害了他的性命。
  那么,楚修为何不惜违背圣令,也要迫不及待地害他性命呢?
  小儿早慧,不过四岁,便有了危机意识和贪婪的权欲……甚至天衣无缝地买毒赠毒。
  着实可怕。
  颜玉皎听得也是心惊肉跳,下毒这种阴损的招数,竟然出自一个才四岁的孩童身上,甚至这个孩童在她面前完全一副活泼烂漫的模样……
  “你的毒可清了?”颜玉皎犹不放心地道,“现在身体如何?”
  楚宥敛不在意地道:“彼时我中毒尚浅,没几日便好了。”
  假的。
  他当时和疯子也差不多,被父王强制地绑在寝房内,然而各种灌药,许久也不见好。
  直到那位巫医办事归来,断定他是中毒,这才配了解药,又如此调养了一年身体,才彻底恢复……
  颜玉皎总算放下心来,轻轻呼出一口气,道:“还好发现的早,你没事就好。”
  “我若有事,也不敢娶你。”
  楚宥敛笑了笑,似是揶揄:“还请娘子放心,你夫君身体康健,也经得起风雨,定然不会让你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