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他说得恳切,喻缘看了眼妖仆,见对方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这才放心把手递给药童,道:“我的手被茶盏划伤了。”
  药童借着门外透进来的日光,细细打量了下喻缘的伤,很快有了结果。
  “是冷玉割伤的。”
  话音落下,他拉着喻缘走到药堂外,让对方在外边的矮凳上坐好。
  然后,他自己又返回药堂,捧了一堆瓶瓶罐罐出来。
  药童给喻缘上药。
  他告诉喻缘,老医修在上年岁后,就不常给人看诊了。
  好在,师父的一身本事,他也学了大半,所以,只要不碰上什么疑难杂症,他自己就能帮师父解决。
  第二种药涂完后,带喻缘来的妖仆就被人喊走了。
  一时,药堂所在的小院里,就只剩下二人。
  药童是个小话痨,妖仆走后,他就开始和一直默不作声的喻缘搭话。
  “仙子,你是不是妙音宗的弟子?”
  他听闻城主把妙音宗整个外门的弟子都请过来给少城主的婚事添彩。
  因此,他今天一见喻缘,就多少猜到了点。
  喻缘颔首回他:“是。”
  药童若有所思,又好奇问:“仙子,妙音宗是个怎样的地方?大不大?我听师父说,宗门里的人都住在仙境里,可是真的?”
  喻缘想说假的。
  但她接不上话,药童根本不给她插嘴的机会,一连又问了好些个问题。
  喻缘听了小半刻,最后,直到药童停下来,她才回了对方几个她还记得的问题。
  说完答案,喻缘的话匣子也多少被药童打开了些。
  她看着药童背后黑黢黢的药堂,问对方:“这药堂的窗扇为何都糊了纸?黑乎乎的,你们看病不麻烦吗?”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
  喻缘瞧这地方,“闻问切”是做得到,但首要的“望”,她不知他们是怎么做到的。
  药童:“这个我也不大清楚。听师父说,是城主糊的,好像种了什么见不得光的灵植。”
  见不得光的灵植?
  喻缘不记得原著里提过城主还有搞夜光植物园的爱好。
  于是,她戳戳怀里正躺平晒日光浴的玄猫,打算问问原著细节。
  但她还没来得及和系统心灵感应,一个刺耳的女声就从院外传来。
  “秦老头,救人!”
  那人喊,语气里没有焦急,没有担忧,只有浓浓的一股不耐烦。
  喻缘听这声音有点耳熟,看向院门,然后,她就和先前撞见的老媪对上了眼。
  喻缘:……
  老媪:……
  她们谁都没想到还能在这又撞见对方。
  老媪:“没想到在这又遇见了少宗主。小的方才若有冲撞之处,还望您莫怪。”
  她挤眉弄眼笑着,面上的皱纹像一条条扭曲的长虫。
  喻缘沉默,没去回应老媪,而是看向对方肩上扛着的人,心情复杂。
  那人已经昏迷了过去,身上的血与粗布衫粘在一起,凝固了。
  老媪也注意到了喻缘的眼神。
  她眉头微挑,故意侧了侧身体,挡住些肩上的人后,快步走进药堂里,还顺手带上了木门。
  喻缘见状,面色不由沉下。
  药童坐在她对面,察觉到不对劲,小声与喻缘道:“仙子,这事你管不了,就当没看见吧。”
  喻缘闻言,看向药童,差点忘了眼前这小毛孩是个百事通。
  “为何不能管?”喻缘试探问他。
  药童上药的动作一顿,琢磨了下,心想这事在府里也算不得什么秘密。
  于是,他压低声音解释:“因为虞婆婆身上扛的那人是府里的小姐。”
  虞婆婆肯定是那老媪,那这小姐……
  喻缘皱眉:“城主的女儿?”
  药童点头:“城主和一个丫鬟生的。”
  喻缘抿唇不言。
  药童继续道:“十来年前,城主夫人回娘家办事,城主强要了一个丫鬟。后来,那丫鬟有了孩子,就是里面这位小姐。”
  “夫人回府后,晓得了这事,气得不轻……”
  喻缘耳边药童的声音逐渐模糊起来。
  她盯着那扇紧闭的木门,一段原著的描写在脑海里铺开。
  【琴酿跪在床边,床上她娘咳嗽个不停,像漏了气的破风箱。】
  【秦老站在她边上,向她摇摇头,告诉她:“没救了。”】
  【没救了?什么没救了?琴酿问自己。】
  【她心里有答案,但不敢相信,直到城主夫人用一卷破草席,把她娘裹了,丢去了城外的乱葬岗。】
  【琴酿的世界很小,小到世界里只住得下一个她,和那个总是打骂她的城主夫人。】
  【但有一天,一个人跟她说:“别怕,我救你。”】
  那个说要救她的人是危皓然。
  他撞见城主夫人命令妖仆殴打琴酿,看不过去,于是,他就拦住了城主夫人,劝城主夫人善良。
  结果,城主夫人表面上答应,但背地里,她却直接把琴酿丢进湖里,差点把人给活活淹死。
  琴酿的剧情线到这里,其实已经够惨了。
  但真正惨的,还是她的结局。
  她是为危皓然挡刀死的。
  就在她从冰冷的湖水里逃生的第二天。
  喻缘这二十年来,一直感慨自己穿书运好,就是因为,她觉得自己拿了原著里顶级好的剧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