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焚香的味道令人恶心,可这股味道在他爱慕的人身上。
  白川说不清自己到底是想把他拽回屋里脱掉衬衫夹,从里到外用温水巨细无遗地清洗一遍,还是现在去找尤金对峙,又或者换种方法,把信息素替换成自己的味道。但从开学起就努力维持的平静,从这一刻开始寸寸皲裂。
  他身边的人越来越多了。
  一条条狗,一个个扭曲的黑影,把他围得水泄不通。
  可白川有时会想,有自己这一条难道不够吗?
  “小白……”
  对方的指尖冰凉而刺骨,渗进皮肤透进骨子里。伊野如蜘蛛感应般察觉到一股飞掠而过的危险感,试图用力抽回手。但白川太强势了,他的手被紧紧锢住无法抽回,一股湿冷感像顺着发霉墙壁淌落的雨滴,从皮肤被裹住的部分蔓延开。
  他冷得蜷缩起发红的指尖。
  “不能解释吗?”白川的尾音里裹挟着一股难以察觉的克制。
  他抿唇不回答,白川便翻过他的掌心。打尤金那一巴掌过于用力,皮肤表面泛起层浅粉的红,藏都藏不住。
  白川深深闭眼:“你打谁了?”
  伊野心虚:“一个混蛋而已…”
  “尤金,是吗。”
  “你怎么知——”急忙捂嘴,打哈哈道,“尤金?尤金是谁啊,我不认识这个人哎。”但白川凝视他的目光实在太让人难以面对,伊野最终败下阵来,“好吧我承认,他说些奇怪的话,我就打了他一巴掌。”
  “你不该打他的。”
  伊野以为白川是在告诫自己不要惹这些权贵,有些沮丧:“好啦好啦,他是教皇的亲外甥,我确实不该招惹他。”
  “……错了。”
  伊野根本不明白自身对那群alpha的吸引力,羞辱是赏赐,疼痛是糖果,打耳光只会让那些恶心的家伙雄性激素飙升,产生征服欲和爱欲,可白川绝无可能将这些话说出口。他只能伪装起来,当个好弟弟的模样哄骗他:“下次再有这种时候你该杀了他,他摸你,抱你,都是在借机从你身上搜刮利益。”
  伊野微愣:“这,这么严重吗?”
  “是的,哥哥。”
  “可我是beta又不是omega……”
  “都是一样的,你该保护好自己。”白川低声,“如果你不想动手,我来替你动手。”
  白川的口吻冷漠到不近人情,让伊野有一刹那难以想象这会是世界的主人公说出来的话,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回答。随即又听见他反问:“难道哥哥不想杀他吗?”
  这个问题,充斥着试探的危机。
  一阵沉默。千百次击杀丧尸留下的敏锐力直蹿心脏,伊野倏然快速擦干净手,然后啪一下两手捧住白川的脸。几乎有些清脆的声音让白川的表情骤然僵住,两颊泛起红红的掌印,眼底的阴冷登时化为呆愣。
  “小白。”他语气认真,在紧迫的氛围内,开口:“我带了一包甜点出来,你吃吗?”
  白川:“…………”
  诡异的气氛被伊野并不巧妙地打破,话题生硬地跳转到其他方向。白川的表情有一瞬间露出“无语”两个字,但伊野很机智地当做没发现。
  伊野这个人,在感情上如同参加万里马拉松的蜗牛,但在危机感的触发上却是风驰电掣的猎豹。他发誓,如果刚刚那个话题再继续,一定会像avg游戏里某个开启隐藏黑暗支线的终极选项一样,带来不可扭转的后果,所以就算生硬到啃得牙疼,他也得把话题拽开。
  很显然,他想的是对的。
  因为他那句话恰好打断了白川想设置第二次醉酒勾引事件的计划。
  ……
  军校联赛即将结束,闭幕式之后,所有非现属本校人员都得离开帝明军校。之后要进行的课程很多,几乎没有节假日可以放,伊野回宿舍洗了个澡后便打算去阿尔瓦教官那里找克文老爹。
  克文租的小旅馆在帝明军校附近,但他贪便宜订的位置很偏,每天入校都要经历堵车、安检、再堵车,然后再安检的多重保险行为。折腾两次之后他气麻了,于是干脆住到阿尔瓦在军校的教官宿舍里。
  伊野到时,宿舍门紧闭着。刚敲门,正好遇到霍德华校长从里面出来,衣领绷开两颗扣子,一向梳理得整齐而雅致的黑发凌乱,几缕落到额前,眉骨上透着一片青。
  伊野一愣:“校长?”
  见是他,霍德华低声咳嗽了下,若无其事地浅笑道:“伊野同学,你身体已经好了吗?”
  “我挺好的。”
  但感觉你不太好啊?
  对方欣慰地点头,没再说什么便匆匆离开了。伊野从中嗅到一股不寻常的气息,悄悄扒开门缝。他的克文老爹两腿搭在桌子上,手里晃着酒瓶,旁边站着的阿尔瓦一脸震惊到像看见一头大象被塞进单门冰箱里的表情。
  气氛好怪,好怪好怪啊。
  伊野狐疑地打量两人,把从裴德殿下那里薅来的甜点一半分给克文老爹,随后很熟络地找了个舒服位置坐下。抬眼瞥见阿尔瓦教官还站着,善良地拍拍旁边的沙发:“教官你别客气啊,快坐下。”
  阿尔瓦语塞,心中怒骂这父子俩是强盗!铁青脸坐到沙发上,同时把被伊野放斜的其中一个靠枕重新摆回原位。
  位置对称,颜色对称。妈的,终于舒服了。
  伊野来找克文老爹,一是感谢他在模拟对决前给他们出谋划策,否则伊野未必会选中莱利当卧底;二是为了在他走前见他最后一面,不过这句话听起来很有歧义,所以脱口而出的瞬间,一个酒瓶子就朝他飞砸过来。伊野利索躲开,瓶子啪嚓砸中无辜的阿尔瓦,他刚为整理整齐的沙发而高兴,猛地疼到呜呼,身体瞬间扭曲成花卷团在沙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