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她看不到自己,我看得到。
  我看得到她的情绪,看得到她的内心,看得到她的来处,甚至看得到她的归处。
  我能理解她,于是我试着拥抱了她。
  很神奇,分隔我与世界的膜,在那时候开始分解。
  我爱这种感觉。
  之后刘赟出现,他当时站在树下,对着校门旁的栏杆发呆。
  他也是有名的怪人,打架好手,但是成绩又很好。
  我观察过他,他似乎是在害怕校外的某些人,我具体也不清楚,能确认的就是他很凶,但是这么凶的一个人也在害怕。
  我觉得他不是在害怕外面,而是在害怕自己,要说为什么一下子就反应到了,我也说不清,只能归功于那个神奇的直觉。
  逻辑在想法出现之后才慢慢补足,又过了几天,我再次看到他在相同的树下,看着相同的地方。
  我步行回家,学校到家的距离不近,随身会带着水果刀防身。
  把刀丢在他脚边,留了句记得还我,再找理由把保安带走,回来时树下已经没了刘赟的身影,刀也不见了。
  越来越多的怪人出现,我喜欢接触他们,喜欢“看”他们。
  如果要说为什么,大概是因为他们看不到自己,那就让我来代劳吧。
  我称之为爱,当然我爱的是“看”的过程,而不是看的对象。
  爱是一个很广泛的定义,我思索过很多次,但正是由于思索了太多次,我发现我失去了感受“爱”的能力。
  那些被爱的瞬间一出现,我会下意识地去理解它,直觉会告诉我它是什么、为什么,都看清楚了,还谈什么爱呢。
  但是呢,爱可以是动词,它作动词时还是及物动词,也就是说它需要一个主语,需要一个宾语。
  既然我做不了宾语,那主语呢?反正对我来说,让对方感觉到爱,也不算什么难事。
  我发现我对世界的爱又多了一点。
  沈盈月,学姐,刘赟,学妹,我爱他们。
  让我来爱他们。
  我知道人们永远无法真正共情,任何人的感情都与众不同,但爱过的人越多,我的爱也就越充沛。
  很神奇。
  或许我输出的不算是爱,但对方感受到的一定是爱。
  爱与我同在,很美好,我的浮槎出现了,它们来来去去,却都属于我。
  正所谓物极必反,我对“爱”的执着持续了很久,演变至今,竟然无法在过程中抽身而出了。
  即,当我的宾语出现时,我确认他/她是我的宾语后,我竟然无法安心离开,哪怕自己受点儿客观存在的伤害,竟然也甘之如饴。
  这是真正的爱吗?我很开心。
  所以呢,程知柳,程程同志,我好久没遇到我的心动宾语了,欢迎你的到来。
  作者有话说:
  ——记录于旧历2021年,九月十七日
  第24章 湿热
  害怕,体现在身上也只是微微敛眸。
  饭后是莫余霏收拾桌面,谭千觅撑着脑袋:“这面包不是很好吃,不过的确比营养剂好多了。”
  莫余霏认同,“的确不好吃,辛苦将就两天。”
  “可不将就,算得上奢华了。对了,手环给我?没理由再磨蹭了吧。”
  莫余霏沉默两秒,不大情愿地从兜里摸出一只手环递给她。
  她接过后立即开始构建模型,之前等莫余霏的那个晚上她摸索过,这次上手很快。她坐着,莫余霏就在一边看着她,过了大概几分钟,她分过去一个眼神,“这么不情愿啊?”
  “什么不情愿?”
  不肯承认,是因为心里感觉幼稚吗?
  谭千觅思索片刻,勉力撑起身子在她侧脸亲了一下,附言:“挺可爱的。”
  莫余霏显然懵了,自顾自头脑风暴,她则终于能安心处理实验室的模型。
  到底不是专业的,她最后构建出来的模型顶多能看,欣赏和深究是半点儿也不行的。
  把这一坨建筑挪近手环的附近地形图中,她自己看着也觉得突兀。
  “……”
  恰好莫余霏凑过来看,她小声:“能看就行。”
  莫余霏重复:“能看就行。”
  “……”
  “这个就是我根据之前的印象做的,实际情况可能会有变化,最多当个参考。”她移开话题。
  “如果直接进去的话,我藏起来的可能性大一点,你估计不行。”
  “当然如果你……”她没说后话,只是默默看着莫余霏。
  莫余霏懂了,一票否决,“不要。”
  “哦。”这语气怎么听怎么失望。
  “……很喜欢吗?”莫余霏打眼扫她一眼,又挪开视线。
  她沉吟片刻,“嗯……也就那样吧。”
  说着,转手在地图上大概标注了几个红点,用来表示变异种。
  “具体位置不一定,但按照你说的,隔五十米有一只,进去之后倒不是很担心,但进去还得再找方法。”
  这话题说拐就拐回去了,莫余霏看她一眼,没有强求。
  “当时就大概过了眼,我们去仔细看看再做决定。”
  餐桌为方形,两人坐在相邻的两条边上。
  谭千觅闻言抬起自己的右腿,缠满绷带的脚踝跟馒头似的。
  “看样子没个半天好不了。”
  莫余霏侧过身体,把她的右脚放到自己膝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