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此时的窦知进与此前派若两人,他目光阴冷地扫了阿笙一眼,开口道。
  “说吧,你要什么?”
  阿笙倒是并未被他前后两幅面孔给吓到,她依旧端着谦和的笑。
  “二舅舅,我就不说那些为了窦氏好的场面话了,我与你一样不过是为了自己。”
  “只要你能让我顺心把布行做下来,我自然不会叨扰你。”
  听闻这句,窦知进不由嗤笑了一声,他又重新打量了一眼阿笙,倒是正视起她来了。
  阿笙见他这模样,有些话还是要说提点到位的。
  “我知道外祖父让你关了青馆,但一个青馆关了,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只要你心思不绝,就不会就此结束。”
  “但二舅舅,你对出入青馆的人当真都有把握么?”
  听阿笙这么问,窦知进不由蹙了蹙眉,“你什么意思?”
  阿笙背光而立,声音和缓,徐徐道:“你这青馆里面文臣武将,消息满天飞,若有人想探得国家秘事,定然第一个选你这打探消息。”
  窦知进睨着阿笙浅淡的神色,他清楚阿笙的立场,虽然与自己未必相同,但他们二人如今最大的依仗都是窦氏。
  因此,没人想窦氏受到牵连。
  人情往来尚能遮掩,但若是真混进去一些带着别的目的,便难办了。
  毕竟自己的人得到消息会怎么处理窦氏尚能把握,但若是换作其他有心之人,闹出祸事,他那青馆便是源头。
  阿笙看着窦知进深思的模样,欠了欠身,道:“二舅舅,好好查查吧,别耽搁了。”
  说着便从窦知进的身旁走过,顾自往外走了去。
  阿笙看着斜下的夕阳,不由叹了口气。
  “姑娘,你怎么看着倒是有些失望?”
  小桃看窦盛康离开时的模样,便知阿笙这一状当是告成功了才对。
  阿笙不由苦笑。
  这窦氏三府,她最初最看不起的便是二房,原以为这窦知进不过脓包一个,却不曾想,他或许是藏得最深的那个。
  他一直将自己放在弱势的地位,多年来从窦盛康那拿了不少好处。
  这百万银钱被他弄走,却不过得几句责骂。
  还有他开青馆笼络朝臣,窦盛康当真是现在才知道么?
  这青馆开了数载了,但朝中却无人提及,帝宫更是毫不知情,若无人替窦知进遮掩,哪里能开到今日?
  说到底,这青馆内的人脉和资源,最受益的还是窦氏本身。
  窦知进是做了窦盛康不方便做的事。
  他对窦盛康心思的拿捏远胜大房。
  跟窦知进对上的这一次,阿笙难免还是有些挫败感。
  她费了这番功夫,最后到了窦知进这里不过蜻蜓点水的动静。
  天大的证据面前都抵不过那三两的偏爱。
  廊上的风吹得幽幽的,忽而一阵咕噜声自腹中传来。
  阿笙皱了皱眉,好像早膳过后她便未再进食了。
  她一脸愁云惨淡的模样看向小桃,想到安氏进餐的规矩,日落之后停明火。
  阿笙一脸委屈。
  “小桃,这个点,后厨还会上正经的餐食么?”
  第一百三十六章 神仙醉酒
  醉月楼内,众人觥筹交错。
  言议阁新出了一位殿前红人,近日不少文官武将都想宴请沈自轸,却少有能将人请出来的。
  今日托了文史阁袁大人的面子才将人请到。
  袁成杰原也是带话带不到,只能亲自上沈府捉人,这才将沈自轸给拉到了醉月楼的席面。
  沈自轸今日不上阁内,一袭天青烟雨常服,在一众锦服华缎当中甚是惹眼。
  “那不是阿笙么?”
  袁成杰刚到楼内,便见阿笙带着侍女走了进来,她似乎并未看到他们,径直跟着小二往二楼的雅舍而去。
  一旁的沈自轸听闻他这一声,便顺着看了一眼,很快收回了目光,仿似无事发生一般。
  袁成杰原想着打声招呼,然而这一阁子都是他请来的人,总不能将沈自轸直接丢给这群人,便也就作罢。
  这醉月楼到了夜间最是热闹,阁子内,阿笙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有盘中餐。
  平白地饿了一日,得来的成果如同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阿笙心中也有些郁闷。
  她将楼内喜欢的菜色都点了一遍,自己在这一口甜酿一口肉地吃了半响。
  最后一口清茶下肚,却见阁子的门被人打开。
  阿笙并未抬头,而是下意识道:“再添些茶水吧。”
  但来人却不说话,自顾又关上了阁子门,在旁边坐下。
  阿笙闻道一股淡淡的酒气,抬头便见沈自轸闭目坐在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
  他今日并未束冠,而是以一根玉簪束发,长发垂坠胸前,倒是一副神仙模样。
  此时因饮些酒,平日里凝白的肤色有些微红。
  他刚坐下便听阁子外有二人寻来。
  “沈大人刚才不还在这么?”
  “不是饮多了酒走错了地方吧?”
  “哎哟,我就说让你们别灌他。”
  说着外面这二人又匆匆走开,去寻人去了。
  听闻阁外有人寻他,那人却依旧不睁眼,仿似根本没听到一般。
  阿笙微眯着神色,看了看沈自轸,原来是躲酒躲到她这来了。
  一阵清水入盏的声音,沈自轸微微抬目,便见一盏清茶被推到了自己面前。
  他低垂着眉目,执盏浅抿了一口,而后缓缓道:“多谢。”
  沈自轸抬眼便见阿笙支着头一副探究地模样看着他。
  “这是喝了多少,酒量这般差?”
  沈自轸掀了掀嘴角,对这话却是不辩驳。
  这酒混着喝多了,什么味道都尝不出来了,只有满嘴的腻感。
  阿笙见他眼睛都带着微微的红,当真是喝了不少的模样,复吩咐小桃去找掌柜要解酒的东西。
  小桃离开后,这阁子便只剩下两人。
  这阁内的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子淡淡的酒气,阿笙睨着沈自轸那张脸,她很好奇,这张脸到底是怎么弄上去的。
  “沈大人,你现在可觉手脚发软?”
  沈自轸不知她所想,闭着眉目浅浅应了一声。
  阿笙闻此,嘴角勾起了笑。
  沈自轸良久不闻她得动静,一睁眼便见她猝然走到自己面前,伸手便往自己脸上去。
  阿笙的手腕瞬间被人抓住,沈自轸微微蹙眉,问道:“你做什么?”
  阿笙见手腕被他用力抓住,还这般有力气,该再灌他一些酒的。
  她也不收回手,就这般细细地凝着沈自轸那张脸。
  她打听过,民间戏法有一出变脸,但在面部与脖颈的衔接处,尚可看到那一层假皮,但沈自轸这个却没有。
  阿笙端倪着沈自轸的脸,越看越近,她看得这般近,似乎完全不觉得自己与一名男子这般距离有违礼制。
  沈自轸微微蹙眉地看着她,这般近的距离能看到阿笙细腻的皮肤,她刚饮过些甜酿的唇色带着鲜红的水色。
  他撇开了眼,倒觉得口中干涩,不由咽了口唾沫,他起身丢开阿笙的手,又去拿那盏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