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从部队退役后,他决定去内蒙走一走,看看郭靖成长的地方,领略大草原的辽阔壮美。
  但去过草原的人都知道,茫茫原野和海上一样容易迷失方向。孟元良当过近十年兵,身手利落,干粮带得足,发现迷路后没有慌张,按照军中所学冷静寻找方向。
  都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几个小时后他遇到了草原上最不好招惹的存在——狼群。三两只草原狼可以不放在心上,被十几只包围,孟元良不得不严阵以待。
  经过一番激烈的打斗,他成功斩杀四只狼,自己也力竭,半跪在地上与狼群对峙。后背、手臂、腿上布满草原狼留下的齿痕,血色晕染十分可怖。
  伴随失血而来的还有严重的失温,等得越久突围的机会越小,就在他决定拼死一试的时候,奇迹出现了。
  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咻”地一声,箭矢从他耳际飞过,精准射入一只草原狼的咽喉,贯穿后将之牢牢钉在地上,动弹不得。
  这是怎样的精度和力度!
  孟元良惊讶不已,转头朝箭矢飞来的方向看去。
  神俊的棕色马匹载着一位衣袍猎猎的女子,向他飞奔而来。
  那一刻,心脏前所未有的鼓噪。月老的红线悄悄降临,缘分开始了。
  “为了追求塔娜,我想尽办法赖在牧区。不仅在三个月内学会说简单的蒙语,更找机会跟你外公学侍弄牛羊马匹并承诺婚后定居在草原,这才打动他同意把你妈妈嫁给我。”
  每每提到和妻子的初遇,孟元良便一脸抑制不住地笑。认为是自己的聪明果敢打动了她,才能抱得美人归。
  不过在妈妈那里,格桑听到了另一个完全不同的故事。
  “……第一眼见到他,我的心告诉我——必须是这个人!我的丈夫,必须是他!”
  格根塔娜生得英姿飒爽,浑身上下洋溢着草原女儿的野性和旺盛生命力。提到英俊帅气的丈夫,黝黑的眼眸闪闪发光,嘴角挂着狡黠的笑像极了狐狸。
  “尽管当时他一身狼狈,可那种由内而外散发的气质……”格根塔娜给女儿一个“你懂的”眼神,一切尽在不言中。
  “额吉完全就是看脸嘛,万一爸爸性格不好,或者有其他问题你怎么办?”
  格根塔娜不以为然:“那就先谈一阵,睡完再分,元良生得那么英俊我又不吃亏。”
  孟格桑:“……”额吉,你的思想比我超前好多。
  “后来我想着男人嘛,送上门的不值钱,千辛万苦求来的才会珍惜。我肯定不能随随便便答应他的告白呀,再喜欢也不能,得叫他吃点苦头。”
  格根塔娜没有阻止父亲对孟元良的考验,但会在他焦头烂额的时候送上一壶温热的奶茶,或者耐心指点他解决问题。
  对于孟元良的约会邀请,五次里答应一两次,充当做好吊在驴子面前诱它前行的胡萝卜的职责。
  不能让人完全看不到希望嘛,万一阿布把他吓走了,塔娜上哪儿再找一个这么英俊的男人去。
  经过半年多的相处,两人相互了解感情渐深,在双方父母的祝福下结成夫妻。从此妇唱夫随,足迹遍布呼伦贝尔大草原。
  二十多年过去,仍然和当初一样相爱。
  尽管女儿成了数一数二的女演员,给夫妇俩在海拉尔买了房子,钱多的几辈子花不完,他们大部分时间依然呆在人烟稀少的牧区,饲养牛羊马匹,享受清贫但宁静甜蜜的二人世界。
  孟格桑之所以对权至龙另眼相看,和他坚持学习中文分不开——这让她想到孟元良。
  在格根塔娜会说汉语的前提下,为了追求她孟元良学会了蒙语。而自己明明会说韩语,至龙却在学中文。哪怕磕磕绊绊,依旧坚持用她的母语与她对话。
  爱与不爱,从来不是嘴上说说而已。权至龙的表现让孟格桑知道他是认真的,所以他们之间才有开始的可能。
  从机场到牧区距离不短,父女俩做好长途奋战的准备,车上吃的喝的都不缺。
  进入牧区后,为了在结冰的草原上行驶,孟爸爸下车给车轮装上防滑链,速度就更慢了。两人也不着急,慢吞吞地边走边聊。
  孟元良问女儿:“怎么这个时候回来?过年还回吗?”
  “今年没时间了,得去国外参加电影展。”
  “上半年拍得那个清朝女科学家的故事?”
  孟格桑点头:“是,她叫王贞仪。”
  孟元良脸上流露出一丝骄傲:“新剧我和妈妈也在看,不愧是我的女儿,身手和脸蛋一样漂亮,演技也特别好。”
  “那当然,我可是国际认证的影后。”孟格桑抬高下巴,臭屁得很,“多亏爸爸的好基因,不然我怎么能生得如此漂亮呢。”
  尽管五官的立体度不如爸爸,也没有特别的灰色瞳孔,但孟家父女基本算共享一张脸,相似度高达百分之八十。
  只是孟格桑作为女性气质和五官更明媚艳丽,还有股孟元良身上没有的野蛮生命力,像旷野里肆意生长的野花——无与伦比的格桑梅朵。
  “这一点像塔娜,特别好。”孟爸爸夸女儿不忘带上老婆,“即便如今的世道,女孩总比男孩更艰难。你生得如此美貌,我们家却无权无势,比其他女孩还要更难一些。有你妈妈身上那股坚韧的劲儿,才不会随随便便被打倒。”
  “所以小时候我吵着说想学武想做女侠,你才答应得那么痛快吗?”
  孟元良点头:“无论亲身经历还是从书上得来的经验,无一不在告诉我,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不知道你有没有足够的智慧保护自己,就先培养绝对的力量。人生是你的,爸爸妈妈注定不能陪你走完全程,至少给你装备够分量的武器。”
  无论什么时候,至少可以保护自己不受伤害。
  “哇啊,感动得要哭了~”孟格桑装模作样的抹抹眼睛,趁老父亲不备,凑过去在他脸颊上“吧嗒”一下。
  “诶诶诶,干啥呢?”孟元良大惊失色,东北腔跑出来了,“跟你那个外国男朋友学坏了都!”
  孟格桑嗤嗤偷笑:“你说哪个?我每一个男朋友都是外国人。”
  “就那个,特别热情开朗的,足球运动员。”
  “哦,里卡多~”孟格桑恍然大悟,撇嘴假作不满,“我们分手好多年了,爸爸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你的心就不能分一点给我吗?一点点就好,我保证,妈妈不会介意。”
  “是吗?”孟元良赫然,对后一个问题避而不答,“不是挺好的吗,怎么分开了?”
  他不太关注新闻,女儿更是独立,鲜少和父母交流感情生活,早八百年的事他这儿还没更新信息。
  “……我们对未来的规划有分歧。”
  作为男友,里卡多几乎完美无缺,只除了一点——他和他的父母,迫切地想要他们结婚。
  孟格桑对婚姻没有阴影,在父母的耳濡目染下还蛮向往的,但这不代表她愿意在二十三四岁的年纪踏入婚姻。
  太早了!真的太早了!
  那时她刚通过《奔向理想城》复出不久,成为第二个拿到两座三大影后奖杯的亚洲女演员,正是雄心勃勃发展事业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