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临舟?”他唤了声,“等会儿醒酒汤来了你喝一些。以后别和那些涟国人虚与委蛇。你太老实了,赫连澜给你灌酒,你就真喝那么多……方才朕在那儿,那么多西北军都在那儿,你就算拒绝了他们也不敢怎么样的。”
  谢庭川像是没听见,他伸出了手,指着对方:“你身上有血味儿。”
  贺昭闻言,垂头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随后脸上一哂:“是得有血味儿。”
  方才他已经感受到自己的伤口裂开了。
  现在已经将人送到了,他也该回去处理这些伤口了。
  贺昭走上前,半蹲了下来,给他掖了掖被角,轻声道:“我走了。”
  谢庭川盯着他。
  “说实话,我现在看你一眼都很高兴了。但我知道……你不愿意见我。今天是我有私心,所以亲自送你回来了,裂开的这些伤不知道又要养多久,等我好了之后,就来找你说赫连业的事情。”贺昭起身,想要在对方的额上落个吻,他的呼吸十分紊乱,停了许久,最后也只化作一道长久的叹息。
  ‘明知道他不会知道,但还是劝自己不要做这样的事情。这样的事做多了便会贪心,从前的教训还不够吗?’
  贺昭心中这么想着,便收了动作,退后了一步,拿回了自己的大氅。
  大氅厚重,带动了谢庭川床上的东西。
  兀然间,一柄长剑也被带着掉落下来,“咣啷”一声,发出一道脆响。
  贺昭弯下身,将那柄剑举了起来,却发现剑边上还掉落了一样东西。
  是一个香囊。
  香囊的样式十分陈旧,而且看着很扁,没有放什么香料。
  贺昭捡了起来,下意识地放在鼻间闻了闻,什么味道都没闻到。
  “这是……”
  “海棠花。”谢庭川趴着回道。
  贺昭微微睁眸:“你从京城带来了海棠?”
  “贺裕给我的,这是陛下的。”谢庭川的声音有些含糊,“里面只有一片,海棠花……”
  “贺裕给你的,他把我的花偷走了?”贺昭还没来得及生气,就又想到了另一层,“你收下了,还作为贴身之物带在身上?”
  他的眼神中瞬间迸射出狂喜,手抖得几乎拿不住那个香囊,他努力稳着自己的声线,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胸腔:“临舟,你收下了我的花?你是不是还……你是不是没那么讨厌我了?”他换了一个说法。
  谢庭川的脸上有些迷茫,醉酒之后他就没法正常思考,得想好一会儿才能回答。
  “临舟,我,我……”在这时候,贺昭也变得结巴了起来,“如果你没有很讨厌我,我能暂时留在你身边吗?”
  谢庭川眨巴了一下眼睛,随着对方的靠近,脸上的表情变化了一番。
  很显然,他有点嫌弃对方身上的血腥味。
  贺昭很乖地往后退了一步,只是语气里的激动还没有褪去:“临舟,我临走前就将皇城里的事情交给心腹了。我现在……可以在西北多待几日。你马上就要和赫连业打仗了,我了解那老狗,之后我跟在你身边,做你的副将也好,至少能帮你分析战况……”
  他一个人喋喋不休说了半晌,才记起来现在的谢庭川,根本听不懂他在讲什么。
  贺昭说得口干舌燥,他脸上泛起淡淡的红晕,还想继续往下说:“临舟,我……”
  就在这时,外头响起了陈德宁的声音:“陛下,醒酒汤送来了。”
  贺昭停下来了,他望着门外,抿了抿唇,心道也罢,今日跟谢庭川说那么多做什么,还不如早点回去包扎伤口。
  只有等到他好全了之后,他才有机会继续跟在谢庭川身边。
  “临舟,”贺昭十分爱抚地揩了一下对方的脸,没有做出任何过分的动作,“谢谢你,谢谢……”
  谢庭川听得懂“谢”,但是不知道对方在谢什么。
  “你看着很伤心。”他看到了贺昭快要流泪的眼睛。
  “不,我没有。”贺昭擦了擦自己的泪水,“我是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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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呆萌将军
  第72章 不可或缺
  谢庭川醒来的时候,头痛欲裂。
  阿茶在身边看顾着,见他睁眼,惊喜道:“二爷醒了?”
  谢庭川咳了两声,感觉自己的腹中一阵翻江倒海,趴在床边干呕了两下。
  阿茶吓着了,连忙用痰盂给他接着:“二爷,您昨天晚上喝多了。”
  谢庭川许久不沾酒,自从前两年的事情发生过后,他就不敢再喝半滴。
  昨天晚上是个意外。
  他不禁苦笑一声,当真是高估自己了,喝了几杯酒,竟然把自己难受成这样。
  “昨天晚上……”他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变了一下,“我是怎么回来的?”
  阿茶摇摇头,表示不知道。这两日谢府的人都闭门不出,就算身为小厮的他也不例外。昨天晚上他根本不在谢庭川帐中,今早他是听说谢庭川喝多了难受,才偷偷跑过来的。
  谢庭川眸中一灰,慢慢地移开了身子,下意识地抚上腰间的香包,在摸到那干瘪又粗糙的布料之后,他才松了口气。
  就当他想要站起来醒醒脑子的时候,外边忽然传进来一声:“不好了将军,涟国人在焦谷那一带发起了偷袭。”
  谢庭川的气息一瞬间变得凌冽,他伸手拿起了佩剑:“知道了,叫他们几个去战略营等我。”
  “是。”
  离焦谷那一带最近的是他手底下的一个将军,名叫祝淮山。听到这动静,应该已经准备好迎敌了。
  “时刻关注祝将军的来信,”谢庭川又吩咐道,“一有传信兵的消息,马上送到战略营。”
  “是。”
  军营中的事情瞬息万变,不一会儿的功夫,大家就都收敛了昨夜享宴时的松散,每个人的脸上都凝重万分,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
  战略营,气氛肃穆。
  陆怀安低声骂道:“怕不是这孙子昨天晚上在宴会上失了面子,现在在找场子呢。”
  周彦附和道:“谁都知道我国陛下现今就在西北,他这个点打进来……不怀好心。”
  谢庭川分析着战报,在地图上勾画了几笔,倏然间,他敲了敲焦谷所在的位置。
  “一夜之间,赫连澜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养精蓄锐,从我们这儿跑到焦谷,然后带兵偷袭。”
  昨天晚上,赫连澜也喝了不少。
  “将军的意思是……”梁临砚的语气中带着几分不确定。
  “焦谷那边太远,传信兵暂时还没到主营,我们没法得知具体的情况。”谢庭川的语气有些冷,“但是现在能看得出来,焦谷那边应该不是赫连澜带兵。”
  “不会是派个无名小卒来搞偷袭吧?”陆怀安问道。
  “无名小卒倒是不至于,但是肯定也不是赫连业。从焦点打下来的路线,”谢庭川用笔,从焦谷的方向,画了一圈,“打到我们这儿,不是最佳的路线,赫连业不会走这么费力的战线。”
  “也就是说,这次也不是来真格的?”周彦的眉峰一挑,语气有些无奈,“又是试探。”
  只不过先前的试探是小打小闹,这次是动了真刀真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