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哥哥,”沈惊忍不住擤鼻子,和俞昼告状,“你别和他说话,他有脚气。”
  男人急了:“小同学,你别瞎说,我这43码的脚好得很。”
  俞昼说:“阿亭,他状态不对,你见谅。”
  沈惊缓慢地眨了眨眼,阿亭?
  原来这个男人就是司亭,俞昼的好友。
  俞昼走到沈惊面前,垂眸看着沈惊潮红的眼尾:“难受吗?”
  司亭这时也意识到了不对劲,他眯眼打量着沈惊:“刚才网球场有小孩运动过度,信息素失控了,你家这个是不是也被波及了。”
  话音未落,司亭又说:“不对啊,你家这小孩不是没分化吗,怎么会受影响?”
  “他没有分化,并且一直在吃抑制分化的药,不会被信息素影响,只是单纯着凉了。”俞昼牵起沈惊的右手,“回家。”
  “回家?”沈惊怔了几秒,忽然尖声叫嚷,“我不回下风!不回去!”
  他好不容易才爬出了那个贫民区,他死都不要再回去。
  沈惊用力去掰俞昼的手腕,一边挣扎一边喊。
  司亭揉了揉耳垂:“这孩子嗓门真好。”
  俞昼皱眉:“不去下风。”
  沈惊停住了,黑沉沉的瞳孔看着俞昼:“不去下风?”
  “不去,”俞昼重新牵住他的手,“回家。”
  “哥哥,”沈惊的理智时隐时现,他忽然想起自己还要演戏,于是说,“我刚刚大喊大叫了,你不会生气吧?”
  俞昼将可怜兮兮的弟弟从窗边牵到自己身边:“不生气。”
  沈惊面孔微微抽搐,古怪地笑了笑:“俞昼从来不生气,因为我是脏东西,我不配俞昼生气。”
  司亭傻眼了:“你弟弟会变脸?老艺术家啊?”
  俞昼对司亭的吐槽置若罔闻,他牵着沈惊往外走。
  沈惊的呼吸紊乱,后颈有一处突突地跳,血管像是要爆裂。
  他的手腕贴着俞昼的黑色手串,凉丝丝的触感传来。
  沈惊仰头朝着俞昼痴笑:“哥哥,我现在很舒服的,比站在窗户旁边还舒服。”
  俞昼的回应很简单:“嗯。”
  沈惊无缝切换为乖巧弟弟,他转头对司亭歪了歪头:“司亭哥哥,再见。”
  司亭抬眉:“我也成你哥哥了?”
  俞昼沉声道:“沈惊,走路要看前面。”
  ·
  俞昼的车停在行政楼的负二层。
  电梯里,他一只手牵着沈惊,另一只手拿出手机,给齐知舟打电话。
  “知舟,你通知俞家,就说沈惊今明两晚去你那边留宿。”
  挂断电话后,他又让助理为他订一张今夜去首都的机票。
  接着,他告知赵管家,说自己马上要去首都见一位客户,今晚不回去了。
  沈惊始终乖乖站在俞昼身侧,像一个漂亮的玩偶娃娃,微微张着嘴喘息。
  直到进了车里,关上车门,俞昼一手扶着方向盘,额头靠住手背,深深呼出一口浊气。
  沈惊坐在副驾,一层绯红从眼睑弥漫到耳后:“哥哥......”
  “沈惊,”俞昼的嗓音低沉得可怕,“先不要说话。”
  他从手套箱里取出几管药剂,用牙齿咬开瓶盖,仰头一饮而尽。
  几滴浅褐色的药水顺着喉结滑进衣领,从不出错的顶级alpha此刻狼狈至极。
  沈惊口干舌燥,热得受不了。
  他双手撑着俞昼的大腿,倾身过去讨喝的:“哥哥,我渴,我也想喝。”
  俞昼的大腿肌肉不自然地僵硬起来,他垂眸就看见沈惊湿漉漉的双眼,还有湿漉漉的舌尖,这不是勾引又是什么?
  “哥哥,”沈惊很着急,“哥哥,我也要喝!”
  “沈惊,你不能喝。”俞昼胸膛起伏,口吻强势,“坐好。”
  即便是失神到这样的程度,沈惊依旧顺从地坐直身子。
  渴死了。
  他下意识地翻口袋,翻出一根棒棒糖——齐明旭给他的。
  沈惊想也不想就把棒棒糖往嘴里塞,俞昼拦下他,为他拆开糖纸。
  沈惊吮着棒棒糖,很甜,但是不解渴。
  他越渴就吮得越用力,糖果在口腔中发出啧啧声响。
  俞昼就在这时又喝了两管药,但还是不够。
  他维持着仅有的理智:“沈惊,哥哥也渴了。”
  沈惊不知道俞昼要什么,他只是下意识地把棒棒糖递给俞昼。
  下一秒,俞昼毫不犹豫地含住了那颗满是津液的糖果。
  第29章
  银色轿车平稳地行驶在街道上,俞昼在驾驶座,坐姿端正,后背笔直。
  十字路口,红灯还未转绿,有辆皮卡违反交规加塞抢行,在路中央撞倒了一位外卖骑手,原本秩序井然的道路转眼陷入混乱。
  车流停滞不前,许多司机探出车窗破口大骂,愤怒的喇叭声此起彼伏。
  几名交警穿着荧光绿背心维持秩序,一名年轻的警员敲响俞昼的车窗。
  俞昼降下窗玻璃,礼貌地颔首致意:“你好。”
  警员焦头烂额,已经做好了被坏脾气车主指着鼻子骂的准备,没想到车窗后是一张英俊的脸,气质儒雅,口吻温和,没有丝毫不耐。
  警员先是愣了愣,接着出示证件,有些为难地说:“先生您好,前面主路有事故,马上高峰期了,您方便的话......”
  俞昼微笑着说:“好的,我从前面路口下主路,绕三环走。”
  警员如释重负:“先生,实在不好意思,感谢您的理解。”
  “配合你们工作,应该的。”俞昼笑容和煦,十分有同理心,“天气这么热,辛苦了。”
  警员耳根一热,摆手说:“不辛苦不辛苦,为人民服务,我的工作嘛。”
  他注意到副驾驶还坐着一位少年,闭眼靠着椅背,脸色泛着不自然的红。
  警员热心肠地关心道:“这是您弟弟?他好像不太舒服。”
  俞昼笑意愈深,嗓音里多了一份柔和:“我的omega。”
  在alpha身边,有一位omega面色潮红,嘴唇湿润,乌黑的睫毛颤抖,呼吸有些沉,搭在大腿上的十根手指微微蜷曲。
  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初出茅庐的警员闹了个大红脸,赶忙后退一步:“抱歉啊先生,实在是打扰了,那个......您二位开车还是稍稍克制一下,安全驾驶。”
  “好,谢谢。”俞昼致谢后,关上了车窗。
  后面一辆车的车主扯着嗓子大骂:“堵多久了!你们交警吃屎的啊!干不了别干!他妈的拿着纳税人的钱不干事啊!”
  警员搓了搓脸,再次看了眼俞昼的车,感慨真是一位俊朗温柔的alpha啊。
  ·
  警员没有注意到,他眼中这位俊朗温柔的alpha,唇角始终不自然地紧绷着,上衣领口的遮盖下,脖颈处青色筋络根根凸起。
  并且,如此闷热的天气里,他却用一件薄毯盖住了大腿。
  那是因为,在薄毯之下,他的小|腹肌肉同样紧绷着,失态,失礼,失仪。
  车窗一合上,车内重新成为了一个狭小的密闭空间。
  没有人会看到他失态、失礼、失仪。
  俞昼拳眼抵着额头,大口大口用力喘息。
  不对,还有一个人能看到。
  俞昼缓慢地转头,黑沉沉的双眼注视着副驾驶座上的沈惊。
  他是因为谁才变成这样的,他是因为谁才如此失态失礼失仪的?
  ·
  俞昼把车内的空调温度降到最低,出风口冷气扑面,将他的头发吹乱。
  后视镜映出俞昼此时的模样,交错凌乱的发梢下,深邃的眉眼稍显模糊晦暗。
  他嘴角噙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朝着沈惊伸出一只手,手腕内侧缓缓靠近沈惊的嘴唇。
  灼热的唇息扑洒在他脉搏跳动的位置,俞昼亢奋得额角狂跳,薄毯也随之凶残地跳动了一下。
  而沈惊对这一切却毫无知觉,他觉得身体分裂成了两半,一半被烈火灼烧,另一半被冰川侵蚀。
  但突然间,冰川化作洪流浇熄了火焰,沈惊浑身战栗,牙齿上下打架,哆嗦着呢喃:“冷......我冷......”
  俞昼浑身一僵,他重重做了个吞咽的动作,旋即在后视镜里看到了他自己。
  ·
  面容怪阴沉、神情森冷,瞳孔深处埋伏着一头蠢蠢欲动的凶兽。
  丑态毕露,不好看,很怪异,很病态。
  沈惊最恨这样的alpha,他无数次地在日记里写过,他憎恨每一个觊觎他的、对他露出贪婪眼神的alpha。
  手套箱里的药剂只剩下最后一管,俞昼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
  一次性灌入平时一个月的药量,俞昼靠着抑制剂竭力抓回了一缕理智。
  他重新将车载空调的温度调高,像是一台对自己下了强制指令的机器人,僵硬地挪开目光,不去看身旁副驾的少年。
  ·
  道路逐渐疏通,俞昼调整导航,启动轿车,在岔路口下了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