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生 第37节
  电池耗尽。
  手腕突然被攥住,紧接着腰身一轻。
  她整个人没进温水里,感官受到刺激,她条件反射地抱住那只手。
  周司屹托了她一下。
  很稳。
  溺水的感觉消失,水珠不断从头发滴落,她颤抖着,听到周司屹的声音。
  “水温合适吗?”
  “还、好。”
  “下雨了,妹妹。”
  下巴被扣住,半强迫地抬起,周司屹捧着她的脸,看着她发红的眼睛。
  耳边开始混乱地涌入声音。
  温水冲过缸壁的声音,冷气运作的声音,还有无法忽视的,愈演愈烈的,暴雨声。
  滚雷落下,空气变得湿潮。
  惊叫出来的前一秒,唇被反手捂住,紧接着是一个长长的吻。
  所有的情绪都在这个吻里纠缠,鼻端是清爽的雪松沐浴露的味道,周司屹出门前洗过澡。
  体温开始升高,她的呼吸起伏着,指甲陷在他后颈,抓出道长长的痕迹。
  周司屹身上有锋利的少年气,也有公子哥的痞。
  他咬了下她的唇,干脆顶开,接了第二记吻。
  然后用了记力。
  呼吸陡然起伏,她留下了第二道抓痕,他懒懒笑笑:“指甲不长…”
  后面的话没说,但绝不是什么好话,她的心神被悉数掠夺,耳根红着。
  空气中有浓重的草莓味。
  “哥、哥。”
  缓过一口气,她抬起眼睫,眼底是红的,茫然又清醒地叫出这两个字,求饶似的碰了碰他喉结的那颗痣。
  “冷不冷?”周司屹的喉结滚了下。
  效果跟她预计得适得其反,他边说边干脆地揽住人的脖颈,往怀里摁了下。
  完了,好像刺激到他了。
  “有点儿。”孟盈浑浑噩噩地思考了好一会儿,哆嗦着说。
  其实分不清冷热,只是身体在颤栗。
  “那动动,妹妹。”
  起伏的呼吸被搅得支离破碎,她睁大眼睛,被他握住的后颈发着烫。
  黏黏腻腻的草莓味里,周司屹停了一下,视线扫过她湿漉漉的眼:“别哭了,笨蛋。”
  想不明白为什么会哭,哭的理由太多,最终她头脑混沌地归因:“你能不能轻一点儿,周司屹。”
  “不能。”
  最后的记忆里,他干脆直白地说了这两个字。
  暴雨持续了整整半夜。
  百分之百的降水概率,急骤又蓄谋已久的一场雨。
  周司屹摁开灯,赤着上身在窗边抽烟。
  他的脖颈略低,浏览着一晚未回的消息,后颈抓痕分明,很欲的少年感。
  孟盈身上穿着他的t,含着块糖,是最后一次接吻的时候吃的,草莓味浓重。
  那些被掠夺的心神回来一点儿,她动了动手臂:“你不是讨厌草莓味?”
  “以前是。”
  “那为什么要抽这个烟?”
  “反正也要接吻。”
  懒散又坏的腔调。
  回完消息,周司屹转身问她:“吃甜筒吗?”
  “为什么要吃甜筒?”她茫然地问。
  周司屹抽了条浴巾给她:“那有什么想吃的?”
  “很累,”她没什么力气,语气恹恹的,“想睡觉。”
  摁在键盘的手指停顿一下,周司屹干脆利落地锁了屏,把手机扔回兜里。
  她本来就是半梦半醒地跟他说话,头脑都不太清醒了,被他拽着手腕抱出浴缸,昏昏沉沉地说:“会不会摔到,感觉你最后也累了。”
  “是你太菜。”周司屹碰了下她的眼皮。
  “嗯,对不起。”她迷迷糊糊地反思,“我会好好努力。”
  感觉周司屹的脚步停了一下,她更紧地抱住他的脖子,生怕被掉下来。
  “睡醒再说吧,好学生。”
  记忆在这儿断片,感觉周司屹这句话像是在阴阳怪气,但语气又有点像哄骗小朋友睡觉。
  心里还清楚,至此,岌岌可危的世俗道德彻底崩塌。
  她是一个坏人。
  周司屹的天之骄子皮囊下也绝非什么好东西。
  ————
  第二天醒得很早。
  暴雨短暂停歇,有的东西被毁灭,有的被洗刷一新。
  周司屹不在。
  手机里有他留的两条消息。
  一条是定位。
  是鲤弯巷旁边的一个球场。
  另一条很简短—【想吃什么】
  胸口闷燥,孟盈收拾了一下,去了那个球场。
  周司屹在打野球,天刚亮的时候人就不在了,大概是经历过于充沛。
  生理上的差距在这会儿就显现出来了,周司屹的确不是什么好人。
  他是一个体力很好的混蛋。
  她抱膝坐在球场外的长椅上,胃里泛酸,但没什么食欲,干脆抽了根烟出来。
  水雾湿潮,她的后背靠在椅背上,食指扣在机匣,咔哒一声。
  身上穿的是他的t,被炙烤得涌动的气流里,手指轻微灼热。
  火舌从晨雾中升腾起来,周司屹在这时回头。
  他的下巴滴着汗,球衣的领口被风掀动,胸口起伏着。
  跟昨晚如出一辙的劲儿。
  两人的视线碰在一起,旁边一个男生叫周司屹的名字,他不回头地将球传过去。
  传得很稳,视线仍对着她的。
  都有欲。
  欲望,报复欲…
  一场暴雨夜的狼狈为奸后,他的欲望直白,注视过来的目光里明明白白地写着愿赌服输。
  她躲闪,退无可退。
  周司屹跟旁边的男生说了句什么,男生侧头看过来。
  孟盈这才认出是沈纵京。
  他昨天傍晚的定位还在b市,今天就赶来海宁了。
  所以周司屹早起是接人去了。
  接完人就来球场打球了。
  沈纵京笑笑,斜了下额,算作打招呼。
  一晚上的夜航,他的精力感觉也很充沛。
  黑队的前锋被虐得离他俩远远的。
  是真的荒谬。
  球场人声鼎沸,长椅这角安静。
  周司屹打了罐牛奶放在她手边,拧了瓶冰水喝。
  “你不累吗?”孟盈抿唇。
  “累什么?”
  周司屹慢悠悠扣着瓶盖,细看她颈侧的一块红印:“不太像。”
  他的语气太平淡,以至于听不出一点儿混蛋腔调,像是在正经研究学习。
  孟盈睁大眼睛,周司屹的脖颈略低,灰白的烟气在两人起伏的呼吸间纠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