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给亲家公送东西,今儿家里太忙,景清走不开,我想着先把年礼送来。前面景清回门,亲家就念叨说想吃他做的豆腐,这不特意做了一锅,给他送点来。”袁老二特意道,豆腐不贵重,但孝心可贵。
  攀谈的人感慨,“还是亲的孝顺,惦记着亲爹。”
  袁老二顺着应承,快步走到赵家,敲响赵家大门。
  亲家上门,免不得热烈招待,赵四要留袁老二吃饭,袁老二道:“今儿就免了,我女儿女婿回来,我可不能缺席。”
  赵四又好一番客气,再次盛情邀请,袁老二再次拒绝,如此几番,袁老二才得以脱身。
  走出赵家大门,袁老二把遮布折起来,露出空荡荡的菜篮子。
  袁老二抬眼看眼天色,时辰不早了,还得给周家送年礼,不快些赶不及回家吃饭。
  按照景清说的位置,袁老二找到周家,敲响大门。
  来开门的是个书生气的小郎君,袁老二问:“你是周茂之吗?”
  周茂之点头,“我是。”
  袁老二说明来意,将年礼交给他。周茂之邀他进屋坐会儿喝茶,袁老二婉言谢绝,提着空篮子快步离开。
  许常英在厨房里忙活,听见外边的动静,探出头来问,“谁啊?”
  “景清哥的公爹,来给咱们送年礼。”周茂之道,方才东西收在簸箕里,他将簸箕端进厨房,“他急着走,也不进来坐会儿。”
  许常英擦干手凑上前看,两节香肠,一块巴掌大小的腌肉,两块老豆腐,两块嫩豆腐,还有六个鸡蛋。
  这年礼送的,一瞧就是舍了本,许常英惊讶,“景清咋给咱送恁多,这也太多了。”
  完了又不免担忧,景清他婆婆知道吗,给他们送恁多东西,她会不会对景清有意见?许常英年轻时受过婆母的苦,不免多想了些。虽听说他婆母人好,可万一呢,也不知道人心里咋想的。
  “他公爹人应该没走远,把人叫住,可不能收。”许常英急道,大步打开门追出去,哪还看得到人影。
  许常英只得返回来,面露忧色。
  “阿爹,咱也给袁家准备一份年礼,得空了给送过去。”周茂之想了想道,“景清哥嫁到袁家,咱们有来有往处着,能多一门亲戚,也可以给景清哥撑腰。”
  “成。”许常英面上忧色一扫而空,打趣儿子道,“哟,你还当上景清娘家人了。袁牧那个头,你想咋给景清撑腰?”
  周茂之眉头拧紧,打是打不过,他思虑好一会儿,正色道:“我好好读书,考取功名,当大官。”
  “有志气!”许常英笑问,“那你当官了,咋帮你景清哥?”
  “袁大哥对景清哥不好,就让他去修路,搬石头。”周茂之说得自己都忍不住笑。
  许常英乐不可支,周茂之适时道:“阿爹,我想吃香煎豆腐。”
  “好。”许常英挑一块老豆腐出来,反应过来,“你这孩子,搁这儿等着我呢?”
  周茂之笑而不言,坐到灶膛前烧火。他忽然想起一件事,“阿爹,我年前瞧见裴秀才了。”
  许常英低头切豆腐,顺嘴问:“啥时候?”
  “就二十九,赵景明回来那天。”周茂之回忆道,“我去买墨,撞见他和黄宁从酒楼出来。”
  “黄宁?”许常英放下菜刀,黄宁可不是啥好人,许常英不太相信,“他们混到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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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有话说:裴西安的真面目要慢慢揭开啦~[吃瓜]
  感谢读者宝宝们支持,这章依然有小红包放送~[加油]
  第24章
  黄宁此人有的说道, 他是镇上黄员外家的公子,在山阳镇算是顶富裕的人家。
  黄员外一介粗人,肚子里没二两墨水, 寄希望于黄宁读书考学光宗耀祖。
  于是, 黄宁三岁开蒙, 五岁入学堂,一路请来十里八乡的名师教学。然而他实在不是读书那块料, 十二岁参考童生试,县试三年未过,第四年才堪堪合格。而后三年府试,不得寸进。
  可险没给黄员外气出好歹来。
  就在前年,黄宁好似忽然开窍, 如有神助, 通过三川书院考核, 进入书院读书。
  黄员外直呼祖坟冒青烟。
  可惜半年不到, 黄宁便被逐出书院, 道他学识太差, 教不了。风言风语骤起,猜测他或是找了枪手,或是提前知道三川书院的考题, 这才能考进去。
  黄员外气得大病一场, 成了个偏瘫, 说话都难, 哪还能管得住黄宁。
  从前有黄员外时刻管教, 黄宁可称为是虽笨但刻苦用功的读书人,现在黄员外管不了他,他彻底放飞自我, 成日里流连烟街柳巷,还自诩风流才子。
  他家的事儿,镇里人多多少少有听闻一二,家里有个读书郎的,知道的更多,许常英便是后者。
  “裴秀才读书用功,是个正经读书人,黄宁如今就是个泼皮无赖,”许常英无论怎么想都想不通这两人有啥交集,持怀疑态度,“他两咋能混到一起?不应该啊……”
  周茂之也不敢断言,“我只瞧见他两一起走,交情如何我不知道,或许是他们碰巧撞上了。”
  “罢了,大过年的不说他们。”许常英把锅里的香煎豆腐盛出来,“去喊你爹回来吃饭。”
  “好。”
  ……
  袁老二给赵四送来年礼后,梧桐巷里街坊邻居几十双眼睛就盯着赵四家,想瞧瞧赵景明何时送年礼回来。
  过年闲得没事干,也就赵家的事儿能瞧瞧热闹。
  在邻里邻居无声的殷切期盼中,大年初二,赵景明挎着菜篮子,和裴西安一起回娘家。
  终于不是空手回家,赵景明挺直胸膛,身上穿得是出嫁前没做多久的衣裳,还新着呢,他脸上挂着笑,迈步进入梧桐巷。
  瞧见人,赵景明主动打招呼,“张婶儿,过年好啊。”
  张婶磕着瓜子,呸地吐掉瓜子皮,“景明回来了,新姑爷也来了,瞧你挎那么大个篮子,带了些啥好东西?”
  赵景明把菜篮子往前送了送,露出最上边的鱼来,“没啥好东西,就一条鱼。”
  张婶四十几的人,孙子都有了,哪能看不出赵景明只是嘴上谦虚,实际下巴扬得高高的,可得意他这条鱼了,张婶探头看,赵景明菜篮子里除了这条鱼,塞满了包菜、萝卜这些个冬天吃腻味的菜,确实没啥好东西。
  张婶看破不说破,只笑着道:“这条鱼好,寓意也好,年年有余。”
  赵景明喜笑颜开,却又听张婶继续说:“昨儿景清送的寓意也好,两节自家灌的香肠,圆滚滚的,这就是好事成双,圆满富足。”
  张婶笑眯了眼,“你们都是好孩子,孝顺。”
  她说的分明是好话,听进赵景明耳朵里却不得劲,他笑容僵在脸上,没了和张婶闲话的心思,挂下脸匆匆往赵家走。
  裴西安朝张婶歉意的笑笑,再追上赵景明,倒是做足了礼数。
  赵景明现在听人提起赵景清的名字就来气,那天非但没能打着赵景清,还有三个人护着他。自个一人强撑着和他们四人对峙,回家后回想起来,赵景明都觉得后怕。
  一来担心他们真的动手,二来他离开时推了郑阿花,怕她找上门来。幸而等到晚上,郑阿花也没来,赵景明这才松了口气。
  天黑了,裴西安还没回来,赵景明便先张罗晚饭。
  他给死老太婆端饭,就听死老太婆阴阳怪气在那嚷嚷,说咋娶了这么个夫郞,活都干部利索,不像别人的夫郞,又能干活又能赚钱,还孝顺爹娘给钱花。
  赵景明一听,这不是在说赵景清吗?顿时火气上涌,和死老太婆大吵一架,没成想死老太婆嘴巴实在是脏,他活了两辈子恁是没骂赢她。
  赵景明气得睡不着,想着等裴西安回来哭诉自个的委屈,没成想等一晚上没把人等回来。
  次日除夕,快到中午裴西安才回来。
  赵景明等了恁久,没甚好气的追问,“你晚上去哪儿了,咋现在才回来?”
  裴西安解释道:“前面与你说过,去世叔家了。世叔盛情难却,邀我在他家留宿一晚,我答应了。今儿他还要留我,我急着回来与你一起过年,一定要走,他这才放我走。”
  闻言,赵景明心里熨贴了些,西安还是惦记着他,再问话时语气温和许多,“丰年去书院读书的事儿办妥没?”
  裴西安回答:“应该妥了,但万事无绝对,我不能断言一定能去三川书院。”
  他话没说满,赵景明琢磨着应当是十拿九稳的事儿,又接着问:“一两银子可还有剩?”
  回家要钱,娘不给他,赵景明盼着裴西安能有剩下的,一两银子可不少。
  裴西安抿了抿春,眸色羞愧,“……用光了。”
  赵景明瞠目结舌,惊道:“全用光了?一文都没剩下?!”
  他那模样,裴西安看在眼里,眉头不明显的微蹙,“……嗯。”
  赵景明心里那个气,只能盼着丰年进入三川书院后用功读书,考上功名,才不枉他掏一两银子帮他走关系。